第十九章来探
忽然听得罗氏要携凌远萱过来坐坐,远黛在惊诧之余,却也不好失了礼数。当下稍稍整理妆容,算计着时间,便到西院门口相迎。她这边才刚在西院门口站定,便见罗氏与凌远萱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笑吟吟的过来了。
两下里见过了礼,远黛便回身请罗氏入院。罗氏上下端详远黛,而后微笑拉了她手,一面往院内走,一面亲切问道:“听说周姨娘前几日着了风寒,不知如今可痊愈了没有?”
远黛温声答道:“劳三婶挂心了!姨娘的病本不甚重,想来再将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罗氏便点了点头,道:“算起来,我与周姨娘也有四年不见了,今日得空,倒要见一见!”虽然周姨娘的妾室身份,并不值得她这位三房正室夫人亲自上门看望,但她既有心交好远黛,自然不能视周姨娘如无物。何况这西院,毕竟也还是周姨娘的居处。
她既说了这话,远黛自是不会反对。众人便先过去正屋,见了周姨娘。先前周姨娘知道罗氏要来,原是要与远黛一起迎接的,却被远黛使文屏过去止了。一来如今阖家俱知周姨娘身上不好,有现成的理由不迎,又何苦巴巴的出来。二来罗氏来的蹊跷,却还有待商榷。
然远黛虽使文屏止了周姨娘想要出门迎接的举动,却挡不得周姨娘心中的不安。文屏才刚去了,她便忙忙的唤了红英等人过来服侍盥洗,又换了会客的衣裳,若非红英等人坚决不允,她怕还要抹上些脂粉,稍稍掩饰一下病容。
众人进屋时候,周姨娘正坐在床上,翘首而望,见罗氏果真来了,急急的便要掀被起身。罗氏忙上前按住,口中笑道:“你身子不好,就莫要起来了,依旧歪着吧!”
周姨娘尤且不肯,挣扎着仍要起身。罗氏毕竟将她按住:“姨太太再要如此,我可是要走了!”周姨娘听她这么一说,终于不再强自起身,只是眼中却又流下泪来。
罗氏见她如此,心下也不免恻然。凌远萱甚是伶俐,此刻早已过来,笑吟吟的朝周姨娘行了一礼,惊得周姨娘闪避不迭。罗氏笑着抚慰了她几句,又嘱她好生养病,这才辞了出来。
罗氏这几年虽不在凌府,但初嫁凌昀的那几年却是住在凌府,七年前,凌老侯爷过世,凌昀丁忧回京,她亦曾在凌府住过三年,因此与周姨娘倒是素识。她出身书香门第,祖辈世代为官,但与凌府这等侯门大户相比,家世上却还是差了不止一筹。因此上,她在凌府一贯以性情谦和、与人为善著称,更是极少与人冲突,与周姨娘的关系也还算亲善。
出了周姨娘的正屋,罗氏等人便进了远黛如今所住的西厢。才在内屋坐下,那边惠儿已捧了茶来。远黛朝惠儿招了招手,令其过来,而后亲手自托盘上取了一盏茶,奉与罗氏:“多谢三婶!”言下不无感激之意,这感激,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周姨娘。
罗氏见她如此,却也不由的一叹,抬手接了茶:“你倒是个孝顺孩子!”
远黛为之浅浅一笑:“三婶谬赞!”她自己如何不知自己,谈到“孝顺”二字,她还差的远。自惠儿手中又取过一盏茶递与凌远萱:“十妹妹且尝尝这茶,看看可合口味?”
凌远萱忙伸手接了,且笑道:“多谢九姐姐!”
罗氏浅啜一口茶,点头赞道:“好茶!这是极品铁观音吧?”
远黛微微一笑,点头应道:“此茶正是铁观音!”
凌远萱却是心直口快,饮过一口之后,便自笑着赞道:“姐姐这茶,兰香馥郁,滋味醇厚,回甘悠久,我尝着倒比今年春上韩大人送爹的极品铁观音还更要好些呢!”
远黛微怔一下,旋即笑道:“是吗?这茶原是旁人送的,我却不知原来这般珍贵呢!”她在凌府数年,所喝的之茶,除却亲制之外俱是沅真送来,她却从未想过这茶的珍贵与否。
罗氏若有所思的看一眼远黛,却是忽而一笑,回头冲凌远萱道:“萱儿,昨儿你便一直嚷嚷要来见你九姐姐,怎么这会子见了,反倒不说话了?”
凌远萱嗤的一笑,她也是率真之人,当即上前拉了远黛的手儿道:“九姐姐,前儿你送我的天香汤饼我试了,味道却比我娘秘制的还要好上许多,也不知你是怎么做的?”
远黛一怔,旋即失笑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终于知道,罗氏母女来此的缘由。
罗氏在一边,听得女儿这般单刀直入,不由的瞠目结舌,半晌方抬手指着凌远萱笑骂道:“你这莽撞丫头,便是自家姊妹,也该含蓄些,哪有你这般说话的道理?”她这话听着仿佛是在责怪凌远萱,但那一句“自家姊妹”却又点明了凌远萱之所以不客气的理由。
远黛本不甚在意这些,听了这话,便也一笑:“既是自家姊妹,却还是直言来去的好!妹妹要的方子,只等我回头抄一份送过去给你吧!”
凌远萱听得心花怒放,当下摇着远黛手欣喜笑道:“那就多谢姐姐了!”她说着话,眸光却自然的落到了一边的棋枰上,因抬手一指,道:“姐姐也爱与人对弈吗?”
远黛一笑,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