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裕对秦天德指责一点都沒错,秦天德封为国师后,做的许多事情都不能不令金人怀疑。
在宋金边境沿线设立四大宣抚使,整肃军纪,提升军队士气战力;惩治处罚贪官污吏,提拔任用贤能之士,使得朝堂之上风气大为转变;遇到灾情,加大赈灾力度,严防官员贪污,推行一整套制度保证受灾百姓能够尽快安顿下來;大力发展经济,尤其是海外贸易,在不加赋税不给百姓增加额外负担的前提下增加国库收入,居然消除了秦桧掌权时寅吃卯粮的现象等等。
这许多事情,宋人大多身在局中,被秦天德跋扈心狠的假象所迷惑,很难有人整整通盘看出,但作为局外人的金人却隐约发觉了大宋这两年的变化,这种变化不是金人想要看到的。
何况金主完颜亮不是那种昏庸无能之辈,又有像萧裕这般的人才辅佐,自然发觉了异样,对秦天德产生了怀疑。
面对萧裕的指责,秦天德装出一副蒙受天大冤枉的委屈表情,长叹一声:“唉!亏得萧大人被誉为金国仅次于陛下的聪明人,居然连我做的这些都沒有看懂。
我承认我做的很多事情是有利于宋朝的,不过萧大人可曾想过,当年金国兵强将猛,挟大胜之势大军挥师南下,而那时宋朝尚未稳定,国疲民弱,却凭借临时组建起來的老弱残兵,接连挫败大金铁骑锋芒,有多少英勇不凡的狼主折戟沉沙。
但在辽国将倾之际,宋朝国库充盈,兵多将广,更有令西夏人闻风丧胆的百战西军,却最终落得个汴梁城破,大半江山沦落。
萧大人,你以为是一个富裕的宋朝好对付还是一个贫困的宋朝好对付。”
秦天德这番话绝对是胡编乱造,硬拉因果关系,宋金联合攻辽时,宋国百姓疲敝,民不聊生,各地百姓起义无数,后來宋朝唯一一只最有战斗力的西军更是被打散,导致面对吞辽势大的金人时,接连溃败。
不过汴梁城破后,金人的确从皇宫内收获了巨额的财富,这些财富不仅仅是徽钦二宗在位时所得,而是宋朝立国之后百余年來总计所得,自然不是赵构在临安建都之后所能比的。
但对于萧裕來说,秦天德的话不是沒有道理,尤其是赵构泥马渡江,在应天登基,以半壁江山力抗气势凶猛的金国铁骑,更是数度反攻中原腹地,险些收复汴梁。
所以萧裕不得不承认,汉人有一个习惯,越是到了国破家亡之际,表现出來的斗志越是高昂,越是难以战胜,这一点他很难理解。
只是他对秦天德的怀疑怎么可能因为秦天德的去去几句话就完全打消,思忖片刻后又问道:“秦天德,莫要将老夫当成完颜宏达那样的草包,老夫知你巧舌善辩,别的老夫先不计较,老夫只问你一句,你为何要启用韩世忠刘琦等人,你可知这些人乃是我大金的死敌。
而且你还重用他们,在边境设立四大宣抚使,让他们全权执掌兵权,整肃军纪,提升战力,更是将军队布防在边境一线,对此你有什么解释,你可知此次有多少我大金勇士命丧淮河南岸。”
“萧大人莫非认为在下有心助宋朝苟延残喘。”秦天德嘴角向上翘了翘。
“难道不是么。”
“哈哈,连萧大人这样的聪明人都被在下骗了,更不要说宋朝的文武官员了。”秦天德站了起來,慢悠悠的走到萧裕身边:“萧大人,你恐怕还不知道,在下不但重用韩世忠刘琦这样的老将,还让他们在军中安插亲信,力求能够完全掌控军队。
不过在下想问萧大人一句,你认为陛下何时才能够挥师南下,一举灭宋。”
“我大金兵强马壮,岂是你等南人能够抵抗,若非陛下如今忙于平息内乱,随时可以马踏天下一统山河。”
“萧大人,咱们都是替陛下效力的,你有必有蒙骗我么,我敢说,沒有十年的积累休养,陛下绝对不会对宋开战,因为以陛下的才智,必定看的出如今无法一举灭宋。”
秦天德这句话说得极有自信,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历史记载中,从完颜亮登基到撕毁宋金和议,挥师南下,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
萧裕皱了皱眉头,发觉秦天德对天下大势看的极为清楚,或者说对金国的国内的情形说得很准,金国境内并非国泰民安,各地起义的义军如星火燎原必须剿灭;降金的契丹人蠢蠢欲动不能不防;完颜亮弑父篡位人心不稳,需要加大力度稳固帝位;这些都在很大程度上牵制了金人南下的兵力。
看到萧裕沒有开口,秦天德接着说道:“既然萧大人知道陛下南下最少要过十年之久,那大人可知韩世忠刘琦等人如今的年龄,十年后不要说他们是否还能想如今这般龙精虎猛,能否仍然存活于世都未可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萧大人还是不明白,那就让在下解释的再清楚一些。
宋朝重文轻武,对武将一向不信任,这些老将对军队的控制力越强,就越受到朝廷以及官家的猜忌,假若陛下挥师南下之前,他们还能幸而不死,凭借在下这些年中对宋朝的贡献,伸手朝廷信任。
到时候在陛下准备南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