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当年应试的方式,为的就是将水搅浑,让别人看不出來。
同时他也在考官中安排好了人选,要不然这二三十个冒充秦天德亲戚的家伙,绝对不可能全都这么顺利的通过省试,而秦天德迟迟沒有收到风声。
在他的计划中,只要等这批人顺利取得进士功名,将來等到他和赵鼎张浚参劾秦天德侵吞户部官银时,再将此事告发,这两件事绝对会将秦天德置于极其不利的地步。
到那时赵眘必定顺势发力,范同同样会落井下石,一直人数不多忠于朝廷的淮阴党也不会替秦天德辩解,整个朝堂上必定会一面倒的发出倒秦之声。
其实第一件事就足够秦天德疲于应付了,而他专门安排的第二件事则是为了防范赵构对秦天德的支持。
到时候只要将此次春闱,有考生效仿秦天德当年之举,投机取巧考取功名之事宣扬开去,赵构也必定不好开口替秦天德说话,否则如果秦天德能够脱身,将來必定还会有更多的人会争相效仿,到那时春闱就变成了一场闹剧。
唯一的损失,恐怕就是他安排的这些饱读诗书满腹才华一腔正义的考生了,秦天德倒台,这些人也绝对难以幸免。
李光的算盘不可谓不精,可惜秦天德提前一步碰到了杨万里,知道了此事,更是察觉了此事幕后的阴谋。
“那你想怎么样。”独自面对秦天德,李光忽然有了一种挫败感,这种挫败感在他当年面对秦桧时都沒有产生过。
当年秦桧对他是忌惮,将他罢官贬职,可秦天德却对他不理不睬,任由他频频出招,自己只是接招,而且是轻松的接招。
这一刻他想到了赵鼎和张浚两位好友多次劝诫过他的话,秦天德不是表面上那般遇事只靠拳头,心计也非常可怕,绝非他一人能够应对。
看到李光的神色终于变得符合其自身年龄的老迈,秦天德心中有些不忍,轻叹一声:“哎,李大人不用灰心,人要在磨砺中才能够加快成长,我还年轻,需要更多的磨砺,所以今后你尽可继续,只不过切记不可像此次这般,公器私用,损害朝廷利益。”
要是李光懂得什么叫做精神病的话,此刻他恐怕就该这么认为秦天德了,就像秦天德一致认为赵构精神不正常一样。
可是秦天德的这番话说的又是堂堂正正,这让他回忆起以往秦天德在朝中的言谈,不由得有些恍惚,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比自己孙子还要小的年轻人。
“李大人,李大人。”
秦天德呼唤声使得他从恍惚中醒來:“事已至此,你还想怎么样。”
“李大人毋需紧张,本国师只是认为如今礼部尚书杜洪年纪老迈,不太适合在担任春闱主考一职,希望今后由李大人担任,负责今后的科举之事,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
“你说什么。”李光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天德,作为主考,其中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太祖太宗在科举中增加了殿试,使得天下中榜者皆成为天子门生,但作为主考,依旧可以跟中榜的考生拉上关系,这也是杜洪能够在秦桧掌权期间屹立不倒的一个原因。
“听本国师说完,之所以说杜大人不适合,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因为本国师今日恰好碰到了一个落榜的考生,而落榜的原因只是因为在考卷中斥责了本国师。
本国师不希望考生因为对本国师的好恶成为其是否能够高中的原因,所以希望你能够主持春闱,再将所有落地考卷阅览一遍,从而选出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
当然若是有推崇本官的考生,你也不能因此判他落地,一定要做到公正,李大人可愿否。”
“你,,。”李光只说出了一个字,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下來,转身就走。
等到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耳边传來了秦天德声音:“李大人,贡院门外的那些考生,本国师既然已经打了,就不作其余的惩处了,他们的才学想必你很清楚,你妥善安排吧。”
李光身形一颤,停住了脚步,迟疑片刻后,在离开偏厅之前,丢下了一句话:“秦大人,官家与士大夫共天下,这是太祖皇帝的遗训,希望秦大人好自为之,莫要重蹈秦会之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