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微臣怀疑,暗中有一股势力,一直妄图挑起天下战乱,为的是从中渔利,很可能是契丹余孽,想要复国。”
秦天德的这一席话犹如在本就不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一般,同文馆内顿时乱成一片。
“你胡说。”
“沒有的事。”
“我们根本不认识。”
吐蕃、扶桑使节也顾不得在挣扎咒骂了,就连一直不言不语状若沉思的高丽使节都急了,这话实在是太恶毒了,如果真让秦天德这么冤枉,他们几个保不齐就要死在这里了。
“贤弟,你这话不会是认真的吧。”完颜宏达皱紧了眉头,用一种异样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着三国使节。
契丹人所建立的辽国是被金人所灭,但辽国名将耶律大石在国破之时,率领一军杀出宋金包围,在叶密立,也就是今新疆额敏县,重竖大辽旗帜,史称西辽。
辽国国运二百余年,居然被刚刚兴起的女真人在短短十一年内彻底推翻取而代之,这对于部分极端的契丹人來说是一个奇耻大辱。
作为宗室子弟,完颜宏达虽然草包,但也明白契丹人心中的仇恨,辽国刚被灭后,契丹人曾多次反叛,只不过都失败了,再加上金国如今对契丹人的怀荣政策,金国之内的契丹人现在才平静一些。
可是秦天德所说的绝对不是沒有可能,而西夏使节将如此名贵的金冠呈献宋庭本身就透露着蹊跷,这不能不让完颜宏达怀疑,暗中有辽国欲孽一直在密谋复国,而复国的第一步就是先挑起天下的战乱,如此他们才能够有机会。
看到完颜宏达的反应,秦天德就知道说道对方心坎里了,他转过身,一脸正色的看着对方:“完颜兄,此事我也不能肯定,只是怀疑罢了。”
辽国如果想复国,那么主要针对的必定是金国,因为辽国当年的土地如今都成为了金国的国土,所以秦天德有根据的胡编乱造,一方面是为了敲打几国使节,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分散金国的注意力,希望通过完颜宏达之口,让金国地方其国内的契丹人,分散其精力,要是能够引起内乱那是在好不过了,虽然他知道,引起内乱的可能性微乎及微。
完颜宏达沉默不语,脸上也是阴晴闪烁,狠辣的目光在西夏、吐蕃、高丽、扶桑四国使节身上逡巡不定。
“大宋皇帝,您得主持公道啊!难道您就任由您手下的官员如此污蔑我等,如此对待我等么。”
现在知道让朕主持公道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心中腹诽归腹诽,赵构却是不能置之不理,虽然秦天德上來后先是弄出了一场闹剧,然后有危言耸听,不过他的面子却是赚到了。
“秦卿家,此事事关重大,你若沒有真凭实据,不可胡言乱语,以免伤害了所涉及的四国与我大宋之间的友谊,更是让其余诸国寒心。”
赵构的这番话说得还是相当有水平的,他沒有否认秦天德所说的一切,但也并沒有直接承认,只是让秦天德拿出确凿的证据,但字里行间却显示出对秦天德此举的支持。
他要秦天德拿出证据,这证据不是给他看的,而是给同文馆内所有的外国使节看的,既能够彰显出大宋的礼仪风范,又可以狠狠的教训一顿四个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挑衅他威严的番邦使节。
至于说秦天德是否能够拿出证据,赵构并不担心,他也算是有头脑的帝王,虽然因为对金国的畏惧而自断肱骨之臣,在后世落得了昏君的名声,但他并沒有被执掌朝权数十载的秦桧架空,反而在秦桧死后,立刻罢免了秦家所有后人的官职,可见其帝王之心。
他对秦天德的判断,并非大多数人那样,认为秦天德就是一个倚强凌弱不学无术的纨绔恶霸,相反,他对秦天德的评价不低,要不然也不会特意对秦天德彰显帝王恩宠,欲将秦天德捧起对抗秦桧了。
所以,此刻他心中认为,秦天德虽然刚开始弄出了一场闹剧,但却是在为后面做铺垫,既然秦天德敢当众质问出如此一个可怕的话題,想必必定留了后手,应当能够圆场。
果然如他所料想的一般,他的话音刚落,秦天德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官家,为我大宋和大金长治久安计,微臣绝不为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现在,整个问題的关键就在那个秃子,,,哦,不是,是西夏使节身上了,带微臣仔细审问,必定给官家、给金国使节以及其余诸国使节一个合理的交待。”
赵构挥了挥手,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只是让秦天德自己拿主意,他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天德,想看看秦天德到底还有什么花样,同时心中暗道,那边的密信应当快要到了吧。
秦天德转过身子,來到了西夏使节身边,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秃子,如今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你一个人身上了,他们三个到底是真是假也全看你的了,本官问你,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西夏使节。
若不是的话,为何要挑拨宋金以及关系,还挑拨的这么明显,明摆着是想将西夏也扯进去,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