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天德脚步声渐渐远去听不见后,闭目养神的秦桧突然睁开双眼坐正了身子,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以及透过房门,远处依稀还可以看见一些背影的秦天德,自言自语的说道:“哼,鄂震鄂霆,只换姓却不改名,难道以为老夫傻到连着都看不出來么。”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着向书房内一侧的大号屏风,淡淡的吩咐道:“庆曾,出來吧。”
“相爷。”屏风后走出一人,此人年逾花甲,发须皆白,脸型瘦长,双眼眯缝,让人很难看出目光所向,削尖的下巴上飘着一缕山羊胡子,随着说话不停地抖动。
“坐吧,庆曾,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对此子评价如何。”秦桧对此人的态度异常的客气。
此人姓王名次翁,字庆曾,乃是秦桧的狗头军师,生于公元1079年,二十三岁起步入仕途,奈何官运不佳,一直难以升迁,绍兴五年,也就是公元1135年,投靠了秦桧,伺候为秦桧出谋划策摇旗呐喊不遗余力。
在朝堂上,他力主和议,排斥打击主战派不遗余力;在私下里,更与秦桧合谋,收回了韩世忠、张俊、岳飞三大将的兵权,成就了宋朝历史上的第二次“杯酒释兵权”。
二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颇得秦桧看重,四年内历任吏部员外郎、秘书少监、起居舍人、中书会人,等到绍兴十年,在秦桧的大力保荐下,升任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
只是今年六月份的时候,由于他过于逢迎秦桧,终于引來了赵构的不满,为了避祸,在秦桧的劝说下,他辞去了参知政事一职,归居宁波。
秦桧擅权19年,只有王次翁一人始终与其沆瀣一气,未生嫌隙,可见秦桧对他的看重,此次秦天德返回临安,秦桧特地命人将他请來,就是为了听取他的意见。
“这个。”王次翁欠着身子坐下后,犹豫了一下:“庆曾不好说。”
“是不好说还是不敢说。”秦桧对自己这个狗头军师的性格实在是太了解了,当场点破道:“庆曾,你的性格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來本相对你的信任你还不知道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相爷。”王次翁自嘲的笑了笑:“庆曾观相爷这个侄儿,说的好听一些是年少老成,心机深沉,是一块璞玉,假以时日经过精雕细琢,成就绝对不可小觑,相爷能有此侄儿,秦家百年之内在大宋的地位都不会动摇。”
“哦,想不到庆曾对此子的评价居然会这么高,这么说本相为了秦家的百年基业,应当重用此子了。”秦桧随意的接了一句,并沒有太大的反应,王次翁成为他的军师已经好多年了,他是太了解王次翁的性格了,不论评价什么人,都会先说出对方的优点。
果然,王次翁接下來说出的话,如果让秦天德听到,一定会把他活活掐死的。
“恰恰相反,庆曾以为,自此必须铲除,而且越早越好。”
秦桧的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庆曾,这又是为何啊!”
王次翁能够始终得到秦桧的信任,除了尽心尽力的支持辅佐秦桧外,他在谈吐方面也是格外注意的:“相爷这是在考庆曾了,相爷智慧过人,慧眼无双,区区一个秦天德,施展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又怎么可能逃得过相爷的法眼呢?既然相爷考校,那庆曾就抛砖引玉好了。
此子心机城府之深,心思之缜密,虑事之周全,都远超同龄人,恕庆曾之言,即便熺公子都不如他,若只是如此,倒也无妨,关键是此子怀有二心,并不忠于相爷,若不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将來恐怕会给相爷带來不小的麻烦,所以庆曾建议,相爷当先下手为强,尽早将其铲除。”
“庆曾可否说的详尽一些。”
“遵相爷命,此子大胆设计坑杀百名金人,虽然自称是因为被金人抢了钱银心怀愤恨,可面对相爷的设局,居然能够转危为安,不但将此事敷衍过去还说服金使兜售战马,足见此子心思缜密,此其一。
他将岳家余孽藏于身边,面对相爷的质问丝毫不乱,显然是心中早已有了应对之词,除此之外,陆宰之子少有才名,那周必大也是官宦之后,还有那不识时务另相爷都头疼不已的胡铨,都乖乖的聚集在他身边,听他调度,足见其手段过人之处,此其二。
第三,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县,可是身边居然聚集了如此多的人才,有文有武,而且年龄大都跟他相仿,可见他所图甚远,恐怕是在觊觎相爷西去之后的相位,必然威胁到熺公子的将來。
这些都是于他年龄不符的方面,当然如果只是这些,庆曾认为相爷为了秦家的将來计,应当大力提携此子。
可是,除此之外,此子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大的甚至会威胁到相爷的地位。
相爷安插在此子身边的眼线送來的书信在下都已经看过,此子明显与岳家女娃互生情愫,按照信上所讲,此二人成婚一事应当沒什么问題,可是此子却百般推脱,明显是心中另有打算却敢不对相爷明说,这就是心中有鬼,此其一。
第二,他以各种各样看似合理的借口,将那些与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