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说他将来必定能再有突破,把今日遇上的这个绝世高手比下去,他心中倒是充满信心。
两人歇了一夜,第二日又继续往徽州的方向赶路。如此走到午后,终于到了锦绣镇外的长亭。只见那亭子像是被雷劈掉了一个角,地上满是碎瓦,也没有人收拾,亭中都是泥土积灰,和上次他们来时大大不同。
贺栖城想起这条青石大道上以往总有许多车马出入,繁华远胜周边数镇,就是与杭州、南京、苏州这样的大城相比也不差许多,此时竟然萧条一至于斯,不由叹了口气,骑着马缓缓走进镇子。
东方不败担心贺栖城触景生情,一面和他并绺而行,一面悄悄打量他脸上的神情。贺栖城却笑道:“世间有荣必有枯,我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只想再去看看栖梧身前的住处,给他上一炷香。”
不一会儿到了贺家本宅,敲开大门,一帮仆人丫鬟见了贺栖城不由手足无措起来,想进去请常玉,常玉却已经烂醉如泥,只好去通知老夫人。贺栖城懒得和下人们啰嗦,当下把脸一板,喝问道:“我一没有被贺家除名,二没有做过对不起祖宗的事,你们有谁敢拦我进门?”
自贺栖城走后,便是家中的奴仆也辗转听说了他在京城的赫赫威名,哪里再敢阻拦,一个个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大少爷”,将他迎进家门。不多时赖三过来,让贺栖城去正厅同老夫人见面。他昔日曾卖力将贺栖城骗去黄山别院,好让暗藏的杀手下手,此时害怕贺栖城找他算账,却是看都不敢看贺栖城一眼,佝偻着身子,把脖子一缩,脑袋耷拉着双目紧盯鞋面。
贺栖城自然不可能和赖三计较,点一点头,和东方不败一道走到正厅中。只觉得一间大屋子里处处透着一股腐朽破败气息,就连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两个丫鬟看起来也有些死气沉沉。贺老夫人的样貌较之大半年前也苍老了许多,隔着香炉中透出的青烟,看不太清晰。
贺栖城恭恭敬敬对贺老夫人行了礼,口中道:“二娘安好。”
那坐在中间的老妇人却是冷冷一笑:“安好?我还能有甚么安好?梧儿去了,我这心啊,也跟着去了。倒是你,怎么还有心思来瞧我们母子俩的笑话,怎么不随他一起去?”
东方不败一听这话,不由勃然变色,叱道:“贱妇安敢!”直恨不得将人立毙于掌下。
贺老妇人一把扯下头发上的簪子,掷到地上,口中狂笑道:“哈哈哈哈!我有甚么不敢?若不是他!”一指贺栖城,脸上露出怨毒神色:“若不是他从一出世便克着梧儿,梧儿怎么会从小就身体孱弱,小小年纪就好几次在鬼门关前打转?可怜我们母子处处被他们母子欺压,好容易等到出头之日,他却又突然回来,想要夺走我们手中的一切!这下好了,梧儿去了,你不是想要贺家的家产吗?尽管拿去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日。你放心,我会在地下,看你今后如何……”
贺老夫人还未说完,却被东方不败手指一弹点了哑穴,怔了怔,突然伸出双手向贺栖城扑来,头发披散,犹如疯癫了一般,身后两个丫鬟抱都抱不住。东方不败哪里会容她靠近,手掌一动便令人昏死过去。贺栖城见已经说不通情理,只得沉声道:“二娘饱受丧子之痛,行为难免有些异常,你们两个还不快扶二娘回房!”那两个丫鬟这时才如梦初醒,一左一右架了贺老夫人回去。
贺栖城叹了口气,又问了贺栖梧的灵堂所在,和东方不败一起去祭拜。徽州一带,原有停棺不葬的习俗。因为此地徽商众多,对于墓葬的风水极为讲究,越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为了勘测风水,所花的时间就越长。贺老爷过世时,就用了一处他生前早已准备好的极旺子孙运的墓穴。贺栖梧年轻病逝,一时间却找不到合适的墓穴。只是因为贺家家道中落,常玉便急急找了一处墓地,将贺栖梧和李氏合葬在一起。此时家中虽然还设着灵堂,却只有牌位没有棺椁了。
贺栖城在牌位面前上了香,暗自祷告,要贺栖梧在天之灵心安,他会好好照料贺栖梧的骨肉,绝不会辜负弟弟的嘱托。东方不败想起贺栖梧去年曾带了几样孩童玩意儿,要将贺栖城托付给自己,心中不由戚戚,也上前上了香。
贺栖城这才找人打听贺双流所在,得知原来常玉安排贺双流居住在自己隔壁,便和东方不败一道朝他过去居住过的院子走去。中途路过贺栖梧生前住的主屋,贺栖城远远看见两株棠梨探出墙外,枝头白色花朵正开得烂漫,心中不由一痛,咬了咬牙继续向前。
等到了常玉的住处,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药味。几个仆人看到是贺栖城,不敢阻拦,只低声唤了句大少爷,便恭恭敬敬站到一旁。贺栖城见一个仆人正在墙边煽火煎药,一股异味从药汤中弥漫出来,身边还摆了几块桃木符和黄纸,时不时往火中添进去一些,知道常玉大约是找不到能救治隐疾的大夫,便转而改用了方士的偏方。
贺栖城听到常玉屋中闹哄哄乱成一团,像是常玉正在发酒疯,更加懒得和他见面。又隐约听见偏房中不断有嘶哑的婴儿哭泣之声传出,心中登时一紧,和东方不败一起推门而入。只见那屋子里一个奶娘正手忙脚乱安抚婴儿,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