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东方不败骑了宝马照夜,一路向黑木崖的方向疾驰。黑木崖地处山西境内,距离大同不过二百余里。那照夜马快如闪电,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黑木崖下。
那黑木崖原是一处孤山,前后都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所以才会被日月神教选作落脚之处。前后经三代教主苦心经营,设下暗哨明哨无数,端的是固若金汤。但凡出入,必须在前山用绞盘拉起吊篓上去。东方不败自然不能从前头走,至于那几条只有教主才知道的密道,他不确定任我行是否做过更改,也不能冒险去用,所以便先将照夜马藏在山崖下好,运起轻功来到了黑木崖后山。
后山之险峻尤胜前山,想当初东方不败重伤跳崖,便是从此处坠落。山底一条水涧,深不过小腿,涧底下都是尖锐石块。原本要是在这里坠崖,断然是万死无生。说来也是侥幸,在东方不败跳崖的前一日,山中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涧水猛涨,东方不败在下坠过程中又被树枝带到,所以才能大难不死。此时他见这一派怪石嶙峋的阴森景象,心中不由暗暗后怕。
东方不败沿着涧水查探片刻,挑了一块还算适合攀爬的岩壁向上攀去。他武功卓绝,此时内功又在巅峰,要一口气爬上黑木崖倒并不困难。寻常处只许足尖轻点,到了实在光滑无处落脚的地方,只消使出壁虎游墙功,便能如履平地,行走自如。
东方不败计算好了路径,上到黑木崖之处刚好就是他昔日的“闺房”。他先紧贴崖壁倾听片刻,发觉并没有其他人在附近,这才一跃上了平地。他见四周草木萧条,早没了往昔四季如春的美景,就连房屋精舍也被一把火烧成了焦土,知道任我行并未保留此处,心中反倒一松,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向前走去。
走了不多时,面前却突然出现一栋木屋。东方不败见后不禁眉头微蹙,心中暗道,从前这里并没有房屋,显然是后来新造的,任我行究竟为何要再次做如此安排,莫非是要等我自投罗网?他曾经在任盈盈和令狐冲面前暴露过身份,虽然当时令任盈盈立下毒誓绝不泄露,又假装给令狐冲服下慢性毒药,到底是父女连心,难保任盈盈不会将此事告诉父亲。
东方不败既然已生警兆,自然是加倍小心。他艺高人胆大,绕着屋子转了一圈,隐约听到一个武功低微之人的呼吸声,周围却没有任何机关埋伏。东方不败想了想,指尖微微用力,抹了一把木屋的外墙,才发现墙里头竟然暗藏了玄虚。原来木屋的外墙并非一层,外面一层薄薄的木板之内,竟还有一块特制的铁板,坚硬无比,饶是他功力非凡,没有宝刀利刃也休想破开。
东方不败见这“木屋”其实是个大铁笼子,但要说是用来关人,房门却只是虚掩着,并未关严,而且里头那人的武功也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将他囚禁,真是教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然任我行将屋子建在从“闺房”到前殿的必经之路上,分明就是想要让自己看到,这到底是打得甚么主意呢?
他心中犹豫,想了想,索性一把推开房门。只见门后头光线昏暗,偌大的一间屋子也没有窗,只在桌上点了一盏小灯,隐约照出桌子后面坐了个人。那人见有人推开房门,既不出声询问,也不做任何动作,就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丝毫改变,倒像是充耳不闻一般。
东方不败站在门口,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屋中光线虽差,他却只看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杨莲亭!
想当初他头一回见到杨莲亭时,那人不过是黑木崖上一个寻常杂役,正偷偷躲在角落之中和几个帮众一起赌钱,满口粗话,一手骰子倒是掷得不错。他本该就此走过,或是呵斥众人散开,却不知是着了甚么魔,觉得这人言语动作十分有趣,反而静静闪到一边观看。等杨莲亭赢光了众人的钱财,一大帮人正唉声叹气,他却大手一挥,说要用这笔钱去饭堂请客,众人登时兴高采烈起来,簇拥着杨莲亭离开。东方不败从暗处出来,却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也弄不清心中到底在打得甚么主意。一方面觉得这帮人的粗豪举止倒是和自己过去有几分相似,一方面又觉得便是在自己未练神功之前,也不见得有杨莲亭这般豪迈洒脱,反倒要靠留起胡须来故作老成。思来想去只觉得心里一片迷惘,隐隐还有几分期待。自第二日起,便将杨莲亭调到身边听用,后来更是让杨莲亭做了自己的近侍。
要说杨莲亭此人,外表虽然阳刚,心思却十分细腻,每每做事都能揣摩到他的心意,不到两年便升任了副总管。此时他已经对杨莲亭有了别样的想法,却又隐忍不发。若是只想让杨莲亭做个男宠,黑木崖上下最多背地里说说闲话,倒不会有甚么大碍。可他心中分明想的是要自比妇人,委身于杨莲亭,这可真是有些骇人听闻了。他越是拿不定主意,性子就越是暴躁,动不动杀人泄愤,弄得黑木崖上一片人心惶惶。
直到有一日杨莲亭带了两个丫鬟不小心看破了他的秘密,他在慌乱中原打算将三人全部格杀,怎料杨莲亭竟然跪下说恋慕他已久,不但刺死了身边的两个丫鬟,还要当着他的面自尽以保守秘密。东方不败起先并不相信,直到杨莲亭手中的匕首只差半分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