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栖城心中疑惑,不由转过身。说话之人像是又确定了三分,嘶哑声音中透出无限欢喜:“大哥,真的是你吗?莫不是我在做梦吧?”
贺栖城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却见一人拄着一根树枝,头发凌乱,正捂着胸口不断喘息,一双眼睛却牢牢盯着他不放,不是自己的弟弟又是哪个?贺栖城不由讶然道:“二弟,你怎么独自一人上山?你身边那几个伺候的人呢?”
他见贺栖梧脸上尽是污泥,头发上也都是枯草泥巴,一边衣裳全被污水浸透了不说,手背上还破了老大一道口子,正兀自往外流血,顿时心疼不已,一把扶住贺栖梧的肩膀,将人打横抱起,沉声道:“我带你先进去包扎一下伤口。”
贺栖梧见状不禁大急,嘶声道:“不,不能去别院!大哥,快、快随我下山!别院……别院里……”他一时之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阻止兄长,只好牢牢拽住贺栖城的袖子不放。
贺栖城本不明白贺栖梧为何会深夜至此,这时见他这般表现还焉有猜不到的道理。料想必定是夫人找人加害自己之事恰巧被贺栖梧发觉,他这才拖着病体,一路翻山越岭而来。他一想到贺栖梧来日无多,这一回若是再不幸染上风寒,恐怕又要多受一番折磨,心中登时难受起来,截断贺栖梧的话头道:“先别说话。有甚么事等我帮你处理完伤口再说。哼!你倒是好,枉我日日夜夜为你想续命延寿的法子,你却这般作践自己,从镇上到这里都是山路,夜间路滑更是凶险万分,你孤身一人前来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怎地?”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严厉,贺栖梧本想找机会说出来意,却先挨了一通骂,双眼不禁微微发红,抓住兄长的袖子,将脸转向贺栖城胸膛的方向,呐呐道:“我知道了,大哥莫要恼我。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哼!下次?再有一次,你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路上了,只怕是没机会再听到我数落你了。”贺栖城把脸一板,一脚踢开别院外的篱笆,径自将人抱进了自己的屋子。
不多时,两名长相姣好的丫鬟匆匆忙忙赶到,一见床上躺的竟然是贺栖梧,脸上不约而同闪过惊疑之色,绞动手指,不敢上前。贺栖城想起绿翡已经被自己派下山办事,那假仆人极不可靠,东方不败一时间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也唯有这二人可用,便沉声道:“快去给我烧一盆热水来,再去取些干净白布。”
他见二女脸色酡红站在原地,就像是在害羞一般,实则是刚刚**过后情潮未褪所致,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气恼,厉声催促道:“还不快去!”
那两个丫鬟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出去烧水找布。贺栖城先探了探弟弟的脉象,发觉虽然后继无力却也还算健旺,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他先帮贺栖梧擦干净手背上的伤口,上了些伤药,又仔细包扎一番,随后又把贺栖梧身上衣裳换脱掉,取了一些药粉撒在热水中,沾在白布上为贺栖梧擦拭了一遍身体。等再喂贺栖梧吞下一粒药丸,又粗粗查看了一番发觉弟弟总算是没有生命之虞后,才终于示意贺栖梧可以开口说话。
贺栖梧瞥了一眼那两个美貌丫鬟,见自家兄长丝毫没有屏退两人的意思,只好咬牙道:“大哥,家中出了些急事,你快快随我回去罢!”
贺栖城闻言不由好笑。若是锦绣镇家中真的有事,要找人通知自己,怎么说这差事也轮不到二娘的心头肉身上。也只有贺栖梧涉世未深,常年困在家中,才会说出这样容易被识破的谎言。他一面气恼贺栖梧不珍惜自身,一面又感动他这番兄弟情谊,不由板起脸道:“胡说!家中若有事,随便找谁来通知我一声就成,怎么偏偏要叫你上山?你老实告诉我,可是和二娘闹了别扭,一气之下才离家出走?”
贺栖梧登时大急,摇头道:“不,不是的。是我太想念大哥,所以才……才主动说要上山来给大哥送信。大哥你有所不知,这些日子我的身体好多了,走几十里山路根本就不算甚么。大哥,家里真的出事了,你快些随我回去吧!”他憋了半天都没憋出具体理由,只能红着眼眶眼巴巴看着贺栖城。
贺栖城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样啊……那我明日就下山。时候也不早了,你在这里好生休息,我去边上的屋子和东方大哥凑合一晚。”
贺栖梧哪里敢让贺栖城离开。他自从听说自己的母亲找了个极厉害的武林高手来害兄长的性命,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来迟了半步,此时万一贺栖城出去就糟了暗算,岂不是功亏一篑?他暗忖那武林高手见过自己的面目,大约是不敢在自己面前下手的。只要和贺栖城形影不离,便能让对方投鼠忌器,最不济也能用身体为贺栖城挡下雷霆一击。等到了锦绣镇上,只要贺栖城住进贺家老宅,母亲怕牵连到自身,必定不会再让人下手。他一见贺栖城要起身出去,不由紧紧抓住了贺栖城的袍角,咬牙道:“大哥,你不能走!这里……这里有人要害你!”
一旁二女听闻此言不禁面色大变,向后倒退了几步,只想夺门而逃。
却听房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一人恻阴□:“喔?敢问是甚么人敢动我的义弟?难道你想说的就是这么个东西吗?”那人横眉冷指,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