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黄衫老板本来还预定下了一间雅舍,听说贺栖城近不得女色,怕触了他的霉头,当下再也不敢提起,只命了两个仆从将送与贺栖城的五百两纹银捧好,跟贺栖城一同回转百草堂。
等进了屋子,东方不败先喝下一杯贺栖城递上来的醒酒茶,皮笑肉不笑上下打量了贺栖城许久,直把他看得浑身发麻,这才笑盈盈道:“你唱得好一出空城计!”
贺栖城微微一愕,给自己也灌下一杯浓茶,这才展颜笑道:“东方大哥你瞧出来啦?你是什么时候瞧出来的?”
东方不败自然不可能将他早在几日前就已经把库房及后院中的箱子尽数开了一遍发现其中装的根本不是药材之事和盘托出。他久居高位,运用起故弄玄虚这一招可谓是驾轻就熟,瞥了一眼贺栖城,淡淡道:“你一早便知道所带的药材不足,要真有那么多存货,怎么可能不一并运来,反而等到早一批的药材用尽才分批调运?”
贺栖城眼睛微微一亮,问道:“兴许我本来算好是要一同抵达的,只是路上出了点问题,这才有了先后呢?”
东方不败冷哼道:“若真是如此,第二批那四府一州的人马又如何能在同一天到达?再说,你身为贺家的总掌柜,如何能计算不出此次救灾到底需要多少药材?如此大费周章运来远超所需之药,岂不是浪费吗?”
贺栖城闻言不由暗暗心惊,正色道:“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幸好今次这四人都没有东方大哥这般好眼光,否则的话,这河南府的灾民性命堪忧啊!”
东方不败见他面色微微发白,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忍,冷声道:“那四个人能瞧出来才有鬼呢!他们为牟取暴利孤注一掷,早已失去了平常心。就好比一个赌徒得了一手好牌,刚刚一把压下了所有的筹码,本想赢个满堂彩,不料庄家却突然翻出一手更好的牌,情急之下哪里还能注意到那些细枝末节的不合理之处。便是真的有所怀疑,也只会疑心你想以大吃小,决不会想到你竟然有胆量大唱空城计!”
贺栖城闻言心悦诚服,点头道:“无论如何,今次可真是侥幸胜出一筹了。”
“何止是胜出一筹。”东方不败叹道,“不但轻而易举解开了缺医少药的困局,又使得百草堂从此在河南府地界独占鳌头,更让他们四个心甘情愿送了五百两给你。此等一举三得,一本万利的买卖,便是我当年也从未做过。”
贺栖城不由奇道:“东方大哥也曾经做过买卖?”
东方不败心说,自己当年醉心权势之时做的都是人头的买卖,运用诡计灭人家满门也是常有的事,却从未做过这般让人家被自己卖了还在帮着数钱的事。当下也不多说,想起另一桩事,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你在贺家难道处处受人制肘?”
徽州贺家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巨商大贾,如果贺栖城真的能够执掌大权,断断不需要像今天这样故布疑阵、险中求胜。听贺栖城这两日所说,倒好似他的老父已经亡故,贺家如今的当家人是他幼弟,却不是他。
东方不败暗自揣测,莫非贺栖城并非嫡出子,所以才无法继承家业?只是若真是如此,既然要起用他做总掌柜,按理也应当分他一份家产。怎么会一年只给五百两红利,看起来倒真像是把贺栖城当成了外面雇来的掌柜似的?
一个是主,一个是仆,身份地位相差岂止千里?东方不败一想到自己的“天字第一号仇敌”竟然在家中如此受人欺压,不禁有些愤愤不平起来。好男儿志在四方,即便真的是庶出子,也未必要抱着贺家这颗大树。离了贺家,他就不信贺栖城闯不出一番事业!东方不败越想越气,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早已下定决心,武功一复就把贺栖城宰掉,眼中不由露出几分凶光来。
贺栖城何等聪明,哪能看不出东方不败脸上的愤愤之色?他心中暗赞,自己这位“义兄”倒真是个急公好义的真英雄!虽说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但那说到底也并非没有所图。自己数年来一直想从武功上入手,好解决身上经脉的问题,下到涧底救人本就怀着几分挟恩图报的心思。既然事后已经从葵花宝典上得了许多启发,之前的救治之恩自然也算是两清了。可对方竟然一路默默相随,若不是突然来了杀手,兴许至今还不露行藏,此等情谊怎能叫人不心生敬佩?
当下贺栖城也不矫情,微笑道:“多谢东方大哥关心啦。反正我在贺家也呆不久了,等处理完旧事,我自然就会离开。”
他这番话却正中东方不败下怀。东方不败心中暗想,既然此人如此擅长经营,等自己夺回了日月神教教主之位,让他掌管教中财务倒也不算是大材小用。一想到此事,不由又想起昔日伴在自己身边的神教总管杨莲亭,顿时不由面色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贺栖城只当他是不满自己在家中处处忍让,眼珠一转,顿时换了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若是再不自立门户,我将来可要连媳妇都讨不上了!你以为我那个前岳父为何那么爽快答应退亲?我便是不提,他身为朝廷命官又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小小掌柜?”
贺栖城说这话不过是想要激起东方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