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栖城走后,东方不败将纸上的内容又细细看了六七遍,直到记得一字不漏了,才将其小心收入怀中。他站起身,从沉木大箱中取出两套衣物包做一包,又带上火折子等一应物事,这才走出房门。
此时外头天色已经大亮,白雪稍霁,四处是一片银装素裹,映着火红朝阳,煞是好看。东方不败走出屋子,却不往客栈外走,反而运起轻功向不远处的一座庭院掠去。他在几日间听得清清楚楚,绿翡每天便是从这个方向走来。此时他虽然只剩下了一成功力,葵花宝典上记载的轻功却是以鬼魅飘忽著称,着实了得。当下足尖微一发力,便只剩下了一道残影。
东方不败凌空一跃翻进那处庭院,还不等他展开搜索,便听见绿翡的声音从一个方向传来。东方不败足尖轻点,如兔起鹘落,已经翩然落在了绿翡出声之地的正上方。他并指一抽,揭下一片瓦,眯起眼睛向下望去。
屋内,贺栖城才刚刚起身,乌发披散,脸上还带着三分倦意。绿翡手端一盆,正站在一旁侍候他梳洗。
贺栖城像是刚说了什么,惹得绿翡一脸急切,跺足道:“大少爷,你怎么放他走了?”
贺栖城淡淡道:“人是我救回来的,又不是我抓回来的,如何放不得了?”
绿翡急道:“那批货被山匪劫去,至今还未讨回。大少爷既然看出他会武功,怎么不让他留下帮咱们,胜算也大一些不是?”
东方不败闻言不由一惊,没想到贺栖城滞留在此是因为被人劫走了一批货物。
“你怎么知道他的武功就一定敌得过山匪?”贺栖城问得一本正经,东方不败却不由恨得牙根发痒。就算他只有一成功力,要对付几个山贼却是绰绰有余。贺栖城明明知道他功力非凡,却故意对着自己的丫头诋毁他的武功,真是讨厌之极!
绿翡扁了扁嘴,接口道:“我当然知道!我曾偷偷把上回遇到过的镇远镖局总镖头的武功夸大了好几倍告诉他,他听了也毫不动容,想必功夫高得紧哩!”
贺栖城不由点头笑道:“瞧不出来,我家绿翡倒还会试探人了。那好,你去把他找回来,让他帮着咱们讨货去!”
这还是东方不败第一次见此人露出笑容。只见贺栖城嘴角微微勾起,双目含笑,脸上的表情当真是犹如冰雪消融,让人看了挪不开视线。东方不败在心中暗骂一声妖孽,只觉贺栖城在自己面前倨傲不恭、言语刻薄,在这小丫头面前倒是尊卑不分、亲切得有些过分。
绿翡闻言后不由气恼:“这人都走了还如何叫得回来?那人也是的,大少爷救了他的命,他怎么能就这么不告而别?”
贺栖城道:“不是不告而别,昨日夜间我已经和他道过别了。对了,绿翡,周围的几家药铺联络得如何了?”
绿翡神色一肃:“方圆百里之内绝没有人会收下我们那批货。”
贺栖城颔首:“那就好了。雇上车马,咱们立即动身,五鹿山会一会那几位山大王去。”
绿翡应了声是,又为贺栖城梳好头发,这才推门出去。东方不败在屋顶上暗想,那五鹿山距离平阳不足两百里,寻常人走两三日也就到了。若是先去养伤,只怕七日一过就找不到贺栖城的行踪了,倒不如直接缀在后头,见机行事。他主意打定,立即找了间偏房,穿窗入屋,躲在房里只等贺栖城启程。
不到半个时辰,绿翡就来叫贺栖城出发。一行人带了足足推了四十多辆独轮车,又请来两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坐上了辆牛车,这才走出平阳县上了官道。东方不败远远跟在后面,见路上车痕甚浅,也没有扬起什么烟尘,就知道这些车全是空车。也不知贺栖城打得什么主意,莫非他真打算凭空让山匪将货物归还不成?
贺栖城一直随着众人步行,倒是丝毫没有东家的架子。绿翡那小丫头坐在牛车里服侍两位老者,还要时不时下来对贺栖城嘘寒问暖,忙碌非常。一连走了两日,这一日傍晚时分才终于到了五鹿山下。五鹿山是吕梁山的支脉,周围全是黑木崖辖下,东方不败虽然不清楚这座小小山头具体是何人在当家,却知道多半也是归日月神教管辖,每年要给神教上贡例银的。他不由暗自好笑,堂堂日月神教教主竟跟着个商人去剿旗下山匪。
既然到了地方,贺栖城立即下令众人在山下休息,次日一早独自带了绿翡上山。贺栖城脚程甚快,跋山涉水轻松自如,绿翡年幼体轻,倒也勉强能够跟上。东方不败他二人闯匪穴犹如逛进自家后花园,不由微微皱眉,暗道,难不成此人其实深藏不露,身怀绝世武功自己竟瞧不出半分端倪?否则他怎么敢只带个丫头就来讨还货物?
正思量间,贺栖城已经走到了匪寨的第一道坎子前。只见一截两人合抱粗的大树被锯倒在窄道中间,另有几个机灵的喽啰守在后头放哨。但凡山匪,都会在自家门户前设下这样的坎子。要是见到有官兵攻山,就能拦截车马,给喽啰们上山报信的时间。这第一道坎子也是山匪地盘的分界线。两伙山匪之间若是不经许可踏过对方的坎子,就意味着双方就此结成死敌,必须互相殴斗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贺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