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姑娘姑娘的叫了,你就叫我绿翡好了。”
“那绿翡你可知道有什么人和我一起获救吗?”这话一问出口,东方不败不由心头剧跳。虽知道机会渺茫,他却又有些隐隐期盼着奇迹出现。
“哎?大少爷就带了你一个回来。那时我们正在赶路,大少爷突然说山涧里有人,就顺着路边的岩石爬了下去。那路太陡,几个师傅想跟下去帮忙,却都没有大少爷身手灵活,只好作罢。我们等了许久,大少爷才把你包在斗篷里背了上来,又吩咐我们改道平阳,快些找个地方落脚。那山涧里水流湍急,树木茂密,又是黄昏,我什么也没瞧见。不过……”绿翡暗自打量一眼东方不败的神色,心道此人莫非还有同伴一齐落难,只怕那人就没他这么好运被自家少爷发现了,多半是已经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不禁小心翼翼道,“若是还有人在下头,少爷定然不会见死不救。你、你可还有什么认得的人一并受了伤?”
东方不败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多谢绿翡,我……知道了。”
“你别着急,等大少爷来了,你不如再问问他吧!”绿翡话一出口又觉得此事当真渺茫,不由咬了咬下唇。
“我和一位……好兄弟一起失足坠崖,只是这里离我们坠崖之地已远,我怕是被水流冲过来的。兴许他……兴许他也还活着也未可知。”东方不败说完这句话只觉心中一片冰凉。
他自神功大成夺了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后,便渐渐将一颗心全都系在了那世间罕有的伟男子杨莲亭身上。他二人虽然地位悬殊,但他这般情形有人能接受就是千难万难了。所以在“结成夫妻”之后,他对杨莲亭可谓是千依百顺,只盼能就此逍遥快活一生。听到对方极有可能已经生死,他觉得自己本该肝肠寸断,却不知为什么生不出悲意,心中反倒是空落落的好生难受。
见东方不败沉默不语,绿翡只得小声道:“那我先出去啦!少爷说你一醒来就必须用热水沐浴,这样药效才能到达内腑。你慢慢洗,一会儿你摇铃我再来瞧你。”
“绿翡。”
“嗯?”
“还有一件事。不知我身上的衣裳是谁换的?”东方不败醒来时看得明白,他身上如今穿的亵衣亵裤绝非坠崖时所穿那套。
“应该是大少爷给换的。他给人疗伤,从不许我们靠近观看。哦,对了!那日他从你屋子里抱出了一包东西,吩咐我拿去烧掉。那包东西不沉,大概就是你身上原先穿的衣物了吧!放心吧,大少爷细心得很,这箱子里的六七套衣裳都是他记下了你的尺寸连夜让人赶制的。”
东方不败幽幽道:“如此大恩,真叫我不知何以为报了。”
绿翡喜道:“大少爷虽是商人却不看重钱财,等你好了说不定还会帮你找份差事呢!”她丝毫没察觉出东方不败脸色有异,轻轻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不多时,有两个店小二搬进一个大桶。两人来来回回往桶里放热水,却丝毫不往床上打量,显然是大客栈中才有的做派。待到水一放好,其中一个小二才恭敬地说了声请,两人一同退出去,重新合好门扉,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东方不败一眼。
东方不败侧耳听了片刻。他虽然提不起内劲,耳目却还是异常灵敏。在确定周围绝无第二个人之后,才缓缓从床上坐起。
四肢有些沉重,和原本的伤势相比却已经不算什么。东方不败走到浴桶前,展开衣襟。也不知那个“大少爷”用了何等灵药,胸口的那处致命剑伤竟然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白痕。东方不败不由暗自吃惊,据绿翡说他只在床上躺了三天,此等医术便是“杀人名医”平一指只怕也难以做到。
抬腿跨入浴桶。水温热而不烫。东方不败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四肢百骸中传来,游走在经络之间,竟是舒服之极。他暗运玄功,丹田中已经没有刚才那股刺痛之感,只是他气海受创,真气涣散,倒有九成以上无法聚集。以他现在的武功,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自然是简单之极,但若是碰上江湖上任何一个二流高手,恐怕就得饮恨当场。东方不败心道,那“大少爷”不知是何许人物,既然能攀爬山崖如履平地,兴许身怀武功也未可知。只是……
只是他一开始既然用斗篷包住自己,后来又替自己换了衣衫,更是烧毁了原来那套女装,对于自己身上的秘密又岂有不知的道理?
杀还是不杀,到底要如何杀?
氤氲水汽之中,东方不败眼底闪过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