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姬廉的问话,小舟眉头略锁,努力回想起那二人的相貌来最新章节。
“一个长得很瘦小,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会一直转动个不停,鼻翼很薄,出大气的时候会有些抖翻。”撇开了衣物束发,说出的都是那人相貌上的特点,为的就是免去了衣物发饰的偏差。“我听桑嬷嬷似乎是喊他作孙五,还有,他的右手无名指的手指头少了那么一截,就在这个位置。”
小舟比划了下,就到手指关节上面一些的位置。
“另外一个,因为天色太暗了,我没能瞧仔细,听孙五喊的好像是什么金爷,大金牙什么的。”小舟又略微思索了一下有些不是很确定,“至于那座宅子的位置,我当时跑的太匆忙了,也没记路,只知道大致在城西方向。”
听她说完,姬廉点了点头,眼神发冷,声音却轻柔:“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晚些我会令人来唤你。”
小舟眼巴巴的瞧着姬廉,有些不想让他走,但是终究还是没开口,反而是乖顺的点了点头。
“听话。”姬廉嘴角一弯,却是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了丝温柔的宠溺。
姬廉替她将被子盖好,摸了摸小舟的头发,又出手盖在了小舟的眼睛上,等小舟乖顺地闭上了眼睛,他这才起身离开。
等姬廉走出去,将房门关上,房内本来闭上的眼睛又睁开来,眼中带着些许不合乎年龄的忧虑。
一下子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哪里还睡的着,只能睁大了眼睛,望着床帐发呆。
她怎么也想不通,到底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自己来是断然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人将自己送来,这个人必定是熟悉自己的人,并且还是知道自己与姬廉关系的人,不然也不会将自己送到这里来,自己身边何时有这样的人?
到底是谁帮了自己,既然帮了自己,为什么又不让自己知道呢?
小舟攥紧小小的拳头,明知道不应该,她却有着很小人的猜测,这人到底是在帮自己,还是特别将自己送到这姬廉身边,设了圈套,打算借着自己的由头,陷害于姬廉。
如果是那样,自己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而且,就在方才,她瞧见姬廉的父亲唤了下人来,不用想也是知道的,必然是去给史家捎信去了,不同与从前在南奔,姬廉这里终究是官家。
旁姓家的孩子,还是个女娃娃,就算年纪尚幼,凭白出现在自己家宅中,多少是有些不合乎礼数的。
再想想以史家那老夫人爱面子的脾气,自己怕也在姬廉身边留不得几日。
所以现在她要想的应该是自己回史家后的事情,那谢玉娘连这种阴损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再回去无疑是送死,没准当晚自己的园子就走水了也说不定。
起初这谢玉娘爱惜羽毛,伪善的时候还算好应对,现在这谢玉娘狠起来,还真是有点吃不准她下一步会怎么对待自己。
到底是什么事情将她逼的连名声也不顾了呢?
还是说她想好了对策,卖掉甚至害死了正妻留下的嫡长女,不但不会被人谴责,反而还会被人夸赞?
这实在是有些说不通。
叹气,那就只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儿,能让那谢玉娘不得不铤而走险,这事情怕还是自己不知道的。
似乎整个史家,就只有她的垂花阁的消息是最早传出,最难传入的。
仰着脸,看着床边悬挂着的水蓝色络子垂下的长长穗子,眼睛也慢慢开始迷茫起来。
下一刻,抬起手捂住双目,事实上,她有些怕了,真正的惧怕,她不知道自己终将归于何处,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甚至开始犹豫,怕自己如冬雪,落下后很快便消融,无人会察觉,任她怎般挣扎,也不过是随着命运,渗进漆黑的土壤中,挣扎着,挣扎着,便忘记了自己。
最终还是按捺不下,起身下了床榻。
衣物都是早早准备好的,放置在一旁的高脚青鸟铜盘上的,下面有未熄灭的炭火轻轻温热着。
穿上靴袜,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这姬廉给她准备的衣服比她来时所穿的要好很多,而且除了一般衣物外,还有件淡紫色的披肩,大小正好,想来是特别为她赶制出来的,因此不似在史家的那件,还需多缝制绊带在两侧,用于固定。
室内火盆很暖,打开门的刹那,冷风涌入,让小舟不禁打了个寒颤。
刚才在暖室中的倦怠也蓦然清醒。
上元佳节的灯火方熄灭,万物还尚未走出寒冷与麻木,小舟紧紧的攥紧拳头,打算转身回房中去,却在回眸刹那,瞧见一抹温暖的颜色呈现在眼前,原来是墙便的迎春花,已经悄然地挂在枝头上,等待着又一次轮回。
迎春,花色端庄,气质非凡,不畏寒威,不择风土。
小舟慢慢走过去伸手轻轻将最为低矮的那一朵迎春骨朵捂在两手之间。
“敬之,这霜雪天气,那是谁家的孩童,何以穿戴如此单薄立于园中?”一人开口道,他身畔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