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指甲钳起鱼缸里一条小小的鱼,指甲一用力,或碰乱跳的鱼便切成了两半,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着狠毒的光,整个面容扭曲,显得格外的狰狞,
“是——”明珠服了服身,转身退下
却被夏子娆拦住了
“慢着——,先准备一杯酒,陪我去牢里慰劳慰劳我的亲爹爹,他将我养的这个大,连一杯送别的酒都没有,多没意思——”
美目一斜,一道轻轻的笑声,明明是慵懒的语气却让人听上去不寒而栗,胆寒非常。
明珠站在原地长长的一顿,许久,才福身道
“奴婢遵旨——”
看着明珠离去的背影,转过头来的目光阴寒无比,慢悠悠的坐回了床榻,轻轻的将身上的罗纱理向一边,把玩着纤细手指上的精美的护甲,拿起红木小花矮几上面的盒,揭开盖子,里面是早准备好的白色的粉末,用护甲轻轻的勾起一点,夏子娆唇边泛起冷冷的笑。就这一点,就能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曲曲折折的暗道,深邃,绵长,冰冷的墙壁,墙壁用粗糙的石块打磨而成,地上的湿气漫至上来,整个墙角便加深了一层印记,墙壁与地面缝隙的相交处,有些肮脏的细碎的颗粒,或是夹杂着几个黑黢黢的老鼠屎。
“听说前右相大人有风湿,人老了,不中用了,属下按娘娘的吩咐找了一个最适合养病的牢房给他,保证让他整天抱着腿疼的睡不着觉——”
由侍女在前提着灯,主管着牢狱的司监满脸带着殷笑在前引路,昏黄的琉璃灯在地上划开小块的光晕,夏子娆披着一身高贵的狸毛大氅,里面的风毛找人精心剔除过的,只留下最柔软的一截,既不太冷也不太热,满身的珠光宝气在这阴湿的地牢里显得毫不相承。
“有劳海大人了——”
悠悠的婉婉的声音,听了让人觉得全身酥麻,司监一听受到了赞扬,立即眼笑眉开,哈着腰道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为贵妃娘娘办事是奴才的福气——”
身边的明珠抿嘴轻笑
“你到是个明白人——”
“现在这宫里就是娘娘最大,奴才自当要尽心竭力——娘娘,启禀娘娘,到了——”
狱卒上面悉悉索索一阵声音将门打开,‘哐当’一声,沉重的铁锁撞在牢门上,发出一阵清亮的刺耳声,门一开,里面的恶臭味一阵散发出来,周围的侍女守卫都捂住了鼻,夏子娆亦是重重的退后一步,用手帕捂了鼻子。
“什么味,真臭——”
“是啊,真臭——”
此起彼落的娇嗔抱怨声。
身边的明珠沉了脸,对着身后的一群宫女冷声道
“都在干什么,一副什么没有受过的娇小姐模样给谁看,把灯拿来,护着娘娘,谁再抱怨把谁关进去——”
牢房里面渐渐有了动静,有宫女鼓足了勇气捂住鼻子上去,灯光照亮地上一小块的地方,一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脸转了过来,长长的黑发夹杂些许白乱蓬蓬的散开从额上垂下来,地上潮湿阴冷,连铺在地上的草全部是湿的,烂在地上戳成一团,灯光移过去,临门的地上一口残缺的碗,里面的吃食全部已经发了霉,长出了花花绿绿的霉,但是还能看见新鲜的手指挖过的印迹,可见这几天,都没有人送饭,饿的不行了就吃这个,挨着墙壁的地方一股子屎尿的臭味,有的宫女已经忍受不住的攀着铁杆呕吐起来。
“夏衍啊。夏衍。堂堂的右相大人,你也会有今天——”
夏子娆冷哼一声,转身走出牢门,身边的狱卒忙不迭的让路
“你们都下去——”夏子娆站在牢门外冷冷的下命令,里面的宫女如临大赦般,慌忙逃出来。
“把灯给我——”沉沉的声音,眼神凌厉看向那个挑灯的宫女,宫女向外奔跑的脚步一停,恭敬的将灯双手递过去
夏子娆接过侍女手中的灯,冷冷的靠近牢房,灯光从稀疏的铁柱里漏进去
许久。牢里一道苍老的颤抖的声音,长长的指甲里填满了污垢,吃力的爬过来
“娆儿。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你。你怎么能下的了如此的狠手——”
“你——”夏子娆轻轻一笑“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早死了。我那不争气的母亲一开始就这样跟我说的——”
许久,牢房里才稍稍又发出一点声响,是膝盖摩擦地面的声响,一丝一丝,听起来格外的心惊,沉闷的悲怆的声音
“我。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漓儿的母亲。我。我的确不配为人…”
用肮脏不已的双手懊悔的捂住脸,一道沉痛的哭声,深深的内疚折磨着这个垂死挣扎的老人
狠狠的一摔袖,眼眸里是愤恨的目光,夏子娆厉声道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来这套,那个贱人的母亲都什么可对不起的,从小跟她的女儿一样,享尽荣华,一出身便是高贵的千金大小姐,可是我的母亲呢,就是一个勾栏院被人瞧不起的妓女,被人践踏,任人欺凌,悲落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