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绿水的城郊小道上有一辆华丽的马上正在缓慢的行驶,车厢内半卧榻上的刘煜昕从身后的几案上拿出一个红木漆盒,对着坐得离自己能有多远就有多远的安悠然口气强硬的命令道,“过来,给我上药!”
提目含怒的看着他不可一世妄自尊大的傲慢模样,安悠然把头一扭本不想理,可到底觉得事由己起,若是置之不理终究有违道义。于是两人僵持了半晌,她还是禁不住良心伸手接过漆盒,在一堆瓶瓶罐罐中翻出了装着烫伤药的小瓶,往他手里一塞交差走人。
“你……”把玩着手中的药瓶,刘煜昕弯着着眸子望着安悠然,似笑非笑的问道,“这就算是给我上药了?”
“是!”转身看向窗外,安悠然铁着脸说道,“你只是一只手臂受了些轻伤,又不是两只手都残废了!自己完全可以上药,没必要假他人之手!”
像是早己预料到安悠然会如此反映,听了她的回答刘煜昕并没未显出丝毫的愠意,只是摇着头重重的叹道,“怨不得世人都说好人做不得!刚刚要不是我见义勇为的护着,这下也不知是谁要挨这皮肉之苦。你说这才多大的功夫,某人就开始翻脸不认人起来!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哎呀,好疼啊,疼死了,怎么就会有那么狠心的人……”
本以为他唠叨个片刻也就乏了,可不想这刘小侯爷的嘴皮功夫果真不下于他的脸皮,啰哩啰嗦长吁短叹起来竟是没完没了。直说了个半个钟头也没有半点要停止的迹像,终于逼得安悠然忍无可忍的夺过药瓶低吼道“你忠远侯府不号称是世代崇武吗?!怎么你个大男人受了点皮肉伤就像娇滴滴的女人一般!”
“崇武归崇武,可没说是铁打铜铸的身子,受了伤还不带人喊疼吗?”眯着凤眼似是心满意足的看着那只如柔荑般的纤纤玉手抚在自己的手臂上,刘煜昕在经过短暂的安静之后却忽然话锋一转,“你以前也这般替黎彦处理过伤口吧?”
被他莫名其妙的问话惊得一怔,安悠然抽手回来,冷声答道,“主子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会轻易受伤?!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弱不经风吗?!”
“是啊,黎彦自小就是被众人捧若神明,可是……”迅雷不及掩耳的起身将安悠然压在身下,刘煜昕的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捧若神明和真的神明大人是有区别的哦!他还是肉身凡胎,会吃饭会睡觉,当然……也会流血!对了!我刚才说的那个话题还没说完对吧?知道你那伟大的主子为什么会流血吗?就是为了奋不顾身的去救我先前提到的那个近侍哦!据说是随着他一起坠下万丈深渊,所以才会被摔成了个重伤,估计当时的血应该也没少流吧?其实我一直就很纳闷,难道世子爷是菩萨转世吗?怎能够连性命都不要的去救个下贱的奴才?可是我记忆中的黎彦却断然与‘慈悲’二字扯不上半分干系?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所以我想啊想啊……你猜怎么着?功夫不负苦心人,居然被我想出来了!答案就是那根本不是个近侍!而是个男伴女装的姑娘!黎彦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至于堕落成对个弱质女流见死不救的人渣!”
“这故事是不是很精彩?还有更精彩的哦!”细长的桃花眼显得越发的妖媚,刘煜昕的笑容像足了一只阴鸷的狐狸,“那丫头后来竟胆敢伙同外人合谋刺杀我父亲,还偷偷从我妹子身上盗走了件宝贝,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举国通缉!你不是一直在黎彦身边做女侍吗?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么有名的人吧?还记得她叫什么吗?哎呀,你瞧我这记性,你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肯告诉我,又怎会透露别人的?还是或者说……”
“我早己经知道了你的名字!你根本没必要再重新介绍?”墨黑的眸子里突然寒光一闪,刘煜昕乖张狠戾的叫道,“八戒!你装得可真好!连我都险些被蒙在鼓里!但你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的骗过我的眼睛吗?!”
“你想怎么样!”“纸包不住火,谎言既被揭穿,妄图掩饰也只是欲盖弥彰的蠢事。安悠然虽早在酒席之上听他背诵那段文章的时候就己经有所预感,但刘煜昕能够在短时间内渗透内情也着实令她有些措手不及。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镇定,不愿露怯人前,安悠然表情淡定的说道,”把我交给你爹?让侯爷严刑拷打?还是就地砍杀暴尸荒野?不过是个死字罢了,其实结果都一样,你又何必劳心费神的去猜测真相?无论是作为嵘南奸细的我,还是作为近侍八戒的我,对于我来说结局都是大同小异殊途同归!“
仰天哈哈大笑,刘煜昕像是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你以为我会就这么简单的杀了你吗?从前你就招我讨厌,之后又试图加害我的家人,现在还火烧粮草坏我大事!种种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怎么也不会如此便宜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去岫雨山庄吗?因为柳明勋不仅是个傻瓜而且还是个喜欢多嘴多舌的鹦鹉!我敢打赌不出两日,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本将军带了个与之有染的姑娘前去赴宴,此女不但清秀绝伦还会吟诗作赋。运气好的话,可能你那首诗歌都会一字不落的传到黎彦的耳中!你说……到时的世子大人又会做何反应?你也别再多费口舌,说什么我也不信,他会放着朝昔相处多年的女人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