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以蒙毅的能力,这时候至少已经将所有的禁卫军收拢,将沛县那个有嫌疑的县令解决了,加上禁卫们的机动性,这时候赶到这个地方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你真的是尉缭大师的学生?”凌素韵虽然久居巴郡僻地,但是对于朝廷大员还是非常清楚。虽然如今尉缭在朝廷上并没有占据什么重要的官职,但是他的一言一行对皇帝的影响都是非常深远,所以没有人能够轻易忽视掉这个年龄已经超过了八十岁的老人。回想起之前与陈胜的交谈,她似乎记得陈胜说自己是尉缭的学生,不由地想起了那天在彭城外面所见到的那位老者。老者气度不凡,让凌素韵印象深刻。
“是啊。”陈胜舔了舔嘴唇,不以为意地说道。他知道老师的威名远播,早已经对他人的反应见怪不怪。
不过凌素韵却没有肃然起敬的样子,反而蹙起了柳眉,说道:“这还真是奇怪了,尉缭大师教导出来的学生,竟然还有死拼蛮干的。”凌素韵耸了耸肩膀,心中甚是疑惑。
闻言,陈胜非常不满。自己智勇双全的表现在凌素韵眼里,竟然成了死拼蛮干,说白了这就是一个莽夫嘛。陈胜不满地说道:“我死拼蛮干?要不是我睿智无双,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凌素韵却鄙夷地看了陈胜一眼,似乎有些不屑道:“智者劳心,愚着劳力。”顿了顿,凌素韵才说道:“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智慧才是无穷的,你这不过是一点小聪明而已,这一路我们不是侥幸,能够活到现在么?”凌素韵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尉缭大师精通权谋,可是皇帝身边的第一智囊,在他的计谋操纵下,帝国粉碎了山东六国的合盟包围,并且引发各国的内讧纷争,为帝国粉碎了帝国的上层意志,这其中种种,你可见尉大师亲自踢倒纵马,征战疆场过?”
陈胜眼神一滞。凌素韵这一番话都敲在了他的心坎之中。不错。老师在传授他学艺的时候,也基本只是传授他一些阳计阴谋之类的知识,除此之外,并是有关国计民生的治国韬略,对于陈胜的武功修为,尉缭却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抓紧时间,让陈胜打好基础,往后就不再过问过,让陈胜自行修为。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老师对个人武力并不看重,只需要自保即可。因为有权势的人,杀人放火,哪用得着自己亲自出马?
陈胜苦笑了一下,猛然发现自己似乎这段时间来,对人生道路的选择似乎有些偏离了最开始的本意了。而自己偏离的方向,尉缭也不指正,陈胜这也很是不解。想了想,陈胜才想起来,不是老师不反对,只是自己反驳来说的语言过于先进,将数千年以外的知识用来反驳老师,让老师难以据理力争罢了。只得任由陈胜按照自己的性子行事。尉缭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不是不管陈胜,只是让陈胜知道,有时候理论放到实际上的时候,并不会按照意志为转移的。因为陈胜所有的设想,都需要一个大环境。那个大环境,是几千年后,而不是眼前。在几千年后,强大的商人的确足以影响一个国家的政策方向,但是在眼前的世界,却绝对不行。
就像凌家和乌家一般,尽管他们富可敌国,豪比王侯,但是却对皇权保持着极大的敬畏,必须对皇室表示足够的敬畏。只需皇帝发话,他们看似强大的家族,就会灰飞烟灭。
陈胜如醍醐灌顶,冒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凌素韵这无心的一番话,他可能还会在这一条道路上迷失很久。
智者劳心啊!他陈胜是想当指挥刀子的人,而不是充当工具的刀子。而从今晚的表现看,他陈胜就是一把刀子而已,而且还是自己傻乎乎地冲出去当工具的家伙。要是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地方,那一切都亏大了!
“谢姑娘提醒!”陈胜吁出了一口浊气,对着凌素韵微微躬了一下身子。
凌素韵一呆,这个流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一番嘲笑陈胜鲁莽好胜的话,却彻底让陈胜稳定了心思,走上另一条道路。
“不客气。”凌素韵回想了今晚发生的事情,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不怎么正确的,从陈胜制定的计划来看,他自己要离开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带上了她,才被困在这里。然而置身敌人环伺的地方,陈胜依旧如此镇定自若,这就绝非一介莽夫所能够比拟的。
项梁焦虑地走在城墙上面。今晚发生的一切让他心里感觉到非常的不安。敏锐的感觉告诉他,今晚说不定会有大事发生,是这里已经被暴露,会有大批官兵来围剿么?项梁摇了摇头,这沛县县令是他们这边的人,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县城那边就有有消息传出来,绝不会出什么意外。可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更让他心慌的呢?
“再加派人手,增加搜捕人员!”项梁狠狠说道:“再派出一支斥候队伍,到外面寻找失踪的巡逻队员,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项梁终于觉得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反正他清楚,就算这里给暴露了,要抓住他也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只要退向河边的船上,就算有十万大军包围,也难以抓捕到他。谁都知道,帝国根本就没有一支像样的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