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甄贾二人中秋宴饮,兴高意浓,俱喝了不少最新章节。彼时皎月从西边渐移至当空,月华如练,当真一片好月,情境感人,士隐不由对着雨村笑道:“逢此良辰,雨村兄必有佳作哇!”
雨村闻言,道:“兄乃知己也,正有此意!”
放下手中的杯箸,雨村负手起身,慢慢踱了两步,抬头望那银月一轮,清辉无限,加之酒意上头,狂性不禁,一绝句脱口而出:
“兰亭檐脚玉轮飞,万里人间共沐辉。
愿守国疆征战地,不归只盼靖边陲!”【斜阳亲笔O(*^__^*) O】
士隐听了,略抚下襞,知雨村是思及北方战役,也不禁忧上心头,眼下正值秋收之际,准葛尔部蠢蠢欲动,每纵骑兵南下烧杀抢掠,沿边城镇百姓逃的逃,死的死,竟十室九空!虽圣上御驾亲征,庚午一战大伤其元气,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年恢复了些,又有卷土重来之势。
心中忧虑,士隐便也无甚心思喝酒,却对雨村抱负更加欣赏,道:“雨村兄抱负真乃远大,兄自愧弗如哇!雨村兄栋梁之才,才比子建,名岁正当大比,春闱一捷,定可施展抱负,靖边定疆!”
雨村听士隐言罢,重新坐回桌边,想想春闱,又思及那葫芦庙中半匣子铜钱,叹道:“神京路远,只恨囊中羞涩啊!”
士隐闻言,不待说完,便起身走到雨村身前,执手虚扶了雨村右臂,道:“兄何不早言!吾早有此意,但每遇兄时,并未谈及,故未敢唐突。今既如此,吾虽不才,义利二字却还识得,兄既与小女结了契父,便也是士隐兄弟,为兄处置盘费,理是应当!愚兄观十九日乃是黄道吉日,宜出行,兄可买舟西上,定可金榜题名啊!”
当下,士隐呼来侍酒小童,命速封50两纹银并冬衣两套,亲递与雨村。
雨村见士隐至诚,收了包袱,略谢一语,敬酒一杯以作谢意。又与士隐就葛尔丹反叛一事相谈,至天交了三鼓(即三更,午夜十二点)方散。
回到葫芦庙,雨村并未睡下,沉吟半晌,只自顾收了行李。雨村并无许多家资,加之读书人不好那繁杂之物,收拾完,并士隐所赠之物,也不过是一箧诗书,一封衣物。半倚在床头略眯了眯眼,五鼓时分,待到那方丈起身,方背了书箧并包袱油伞去辞别。
因感念这几日收留之德,雨村便将那一匣子共一吊钱封与庙里做香油钱,钱虽不多,却是自己撰文所得,真心诚意。雨村前生是民国时五四之后的新新青年,本不信那鬼神轮回之说,然从这世间重走这一回,却是不得不信,因而分外虔诚。
雨村到时,庙里早课未开,只方丈于偏殿敲木鱼念经,一小沙弥侍立。抬步进了偏殿,雨村上前一步,对方丈施了佛礼,道:“大师有礼,感念大师收留数日,今雨村将启程赶赴春闱,特来拜别。”
方丈见贾雨村来,放下手中木杵,对着雨村略略点头,指着边上一蒲团,道:“贾施主请坐。”
闻言,将手中包裹放在身边,雨村在蒲团上盘坐下来。
“施主此行,自是鸿飞金榜,心中所想之事也可成行。只是福不是祸,老衲还有一言相告。”待雨村坐定,老方丈开口道,长长的眉毛几乎要拖到耳垂。
雨村闻言,心中一震,心道莫不是有什么祸事?忙道:“方丈请讲。”
只听那方丈口中念道:
“本是冰晶玉里魂,刀枪战火塑忠纯。
一朝踏错君王侧,难守心门再无根。”【斜阳语】
“你去罢……”语毕,那老方丈闭上眼睛也不再言语,雨村虽有满肚子疑问,却是无从问起,佛门偈语向来难解,不过雨村也不是惯钻牛角尖之人,虽把此言放于心内,却并不再去纠缠,遂向方丈施礼告辞。
小沙弥出门相送,至门口,雨村思及士隐,便托那小沙弥传话,言:“读书人不在‘黄道’‘黑道’,总以事理为要,不及面辞了。”语毕,便令那小沙弥不必再送,去那西郊码头赁船西上。
一月后。
话说雨村八月十六离了姑苏城,租了个乌篷小船,一路西上,走走停停,月余方到了济南府,与了船夫船资,雨村背着行李包裹,寻了个便宜客栈住了下来,一路舟车劳顿,颇为疲惫,躺倒在客栈藏蓝色青布床上寻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素闻那济南三大名胜,趵突泉,大明湖,千佛山,景致不同一般,明日定要去游览一番,这般想着,雨村片刻便沉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歇了困乏,雨村颇有些神清气爽的意思,整了衣冠,便施施然出了门,边走边看,一路打听着向大明湖进发。
九月秋高气爽,天莫名的蓝,一路秋山红叶,老圃黄花,颇不寂寞。雨村年少时读《老残游记》,言济南家家泉水,户户垂杨,可恨不曾亲见,如今就走在这石板路铺就的街上,泉水蜿蜒,水清的透着微微的蓝,雨村再没见过如此清静的水了!秀气的小石拱桥旁边有婆妇姑娘敲洗衣物,柳叶落水面,宁静安逸,心也一起跟着静了,脚底有鹅卵石一步步挠着脚心,雨村心道,诚不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