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她曾经对他的好,他又如何肯出面相见?只是那星光般的好,却怎么都弥补不了心里海口似的伤痛。
“塔拉,这些年,你一直在哪,过得怎么样?”不理会白慕云的冷淡,柳夫人关切地问道。
白慕云的脑海中一幕幕地闪现这些年的幸酸苦辣,尤其是十五岁以前的日子,现在想想,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都还痛得让人无法呼吸。
鼻子泛酸,眼眶再度温热,泪水几要坠落,却被白慕云再度压回眼眶。
“自然没有你们过得好,”白慕云嘴角含着讥讽的冷笑,“你们睡温香软床时,我不知道在哪座破庙和叫化子抢可以避风挡雨的一席之地,你们吃着山珍海味的时候,我或许已经饿了三天三夜,饥肠辘辘,如果不是好心的大娘恩赐两个馒头,想来已经死了……”
“对不起,”柳夫人泪迹斑斑,声音哽咽,“孩子,你受苦了。”他说得怕不过是最寻常的,还不是最恶劣的,难为他怎么熬过来的。
白慕云无所谓地舒了口气,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如果不是娘死前再三交待不问恩仇,怕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势要找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报仇。
“塔拉,你娘呢?她还好吗?”
柳夫人的一句问话,让刚刚才平复些许的白慕云勃然大怒,他一把揪住柳夫人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她死了,大冬天里得伤寒,因为没有银钱请大夫,活活病死的,死后,连个棺木都没有,只一卷破席裹身。这都是你们害的。”
“这都是你们害的!”白慕云愤怒地大声嘶吼。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好在怡梦庭偏僻,除了柳夫人和云香再没有旁人,又隔着院子,才没有惊动其他人。
柳夫人泣不成声,不敢辩驳半句,只满眼愧疚地看着白慕云。
白慕云双眼猩红,一脸恨色,勒着柳夫人的手劲道越发重,口中强憋着口气,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空着的左手已经握成拳头,随时可能一拳打在柳夫人的脸上。
柳夫人的呼吸渐渐有些困难,可她还是忍着没有发出声音。虽不是她直接犯下的错,可是想到白慕云和他娘的凄苦生活,她就深深地自责,只要白慕云能好过些,此刻让她死她也毫无怨言。
柳夫人的脸渐渐地在白慕云的目光里放大,他的脑海中忽而闪现一个片断--
“塔拉,慢点跑,姑姑都快追不上了……”艳丽的女子慈爱地看着正玩得欢快的小男孩。
想起往日柳夫人对他的好,白慕云的手渐渐地松了。
迟疑片刻,白慕云转身便准备离去,柳夫人却将他叫住了,“塔拉。”
白慕云并没有回头,其实他的内心里还是很希望看到柳夫人的,可他无法忘记他娘死前的凄惨模样,无法忘记这些年所受的苦,无法忘记那个男人当初的绝情。越是无法恨柳夫人,他就越是恨自己。
“塔拉,你二姨也在郡城。”柳夫人柔声道。
白慕云顿时滞住了,脑海中慢慢浮现一个人影--每次看到她时,她脸上都挂着笑,那样灿烂,那样风情万种叫人无法移目,她和娘亲一样,都那么疼他,爱他,宠他。娘应该也很想这个妹妹吧!
“二姨她在哪?”白慕云转身问道。
柳夫人欣慰一笑。刚才他及时松手放了她,还记挂着封二娘,这就说明他的心依然纯善。
“城里有个叫流光溢彩的客栈,你二姨就是客栈的老板娘。”
白慕云面色一喜,转身急匆匆便要离开,才准备抬脚,却忽然停住了,干干地道,“谢谢!”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柳夫人急声道。
白慕云虽没言语,但到底也没有离开。
柳夫人松了口气,小声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慕云有些迟疑,考虑着要不要告诉柳夫人,会不会给烟如丝带来麻烦。接着,他又忽然意识到,他杀了他的表妹柳清,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不舒服,总觉有些对不起柳夫人,可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就当这是他们欠他的吧。
不过虽然如此,白慕云到底还是说了,“翠柳飘扬,是翠柳飘扬泄漏了你的行踪。”
柳夫人的心忽然停止跳动,须臾紧张地跳动起来,“砰砰砰”地几乎快要冲破胸口蹦出来。她大步上前,定定地看着白慕云,殷殷地询问,“你在哪里看到翠柳飘扬?”
白慕云抿了抿唇,他是不愿意出卖烟如丝的,可看到柳夫人的眼神又十分不忍。
“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心存妄想,以为柳清没死?
柳夫人一把抓住白慕云,肃然道,“这个对我很重要,求求你,务必告诉我。”
“柳清已经死了!”白慕云小声提醒道。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清儿已经死了。”
“那你是想把翠柳飘扬找回来?”白慕云疑惑地问道。
“不,”柳夫人摇头,促声道,“我只想知道拥有翠柳飘扬的那个人是否平安活着。”翠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