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武节度使兼福州刺史钱宏儇将那个烫手的布条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了下去。狂喊道:“亲卫组成督战队。赶赴城墙各处。有作战不力者。有妄言投降者。斩立决。连坐三族。绝不宽恕。”
这条严令立刻被亲卫们传递到了城墙各地。福州士兵们看看亲卫们雪亮的钢刀。只得打起精神。准备作战。当然。老钱同志也知道一味地打压不是正道。再派人在城墙上喊话:“杀敌一名。赏钱一贯。当日兑现。”这才让城头上的氛围变得不那么压抑了。
林枫站在城下。看着城头上一直沒有反应。知道前面的戏只能在对方守城心理上打下恐惧的烙印。但要想拿下城池。还得靠人命向上堆。
林枫正要派人去通知东西大营开始进攻。东边先跑來了陈洪进的宝贝儿子陈文善。腼着脸问:“林大人。家父想让问一下。还有沒有震天雷。”
林枫苦笑了一下。摊开双手说:“震天雷制作实在不易。已经沒有几个了。只能等到最关键处才可启用。怎么。可是攻城有困难。”
陈文善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家父也是想着能少伤一个士兵也是好的。所以才让在下來问的。我们泉州军……不。大唐泉州的勇士们绝对可以第一个攻上城头。”
林枫微微点头。陈文善悻悻告退。
林枫看着东西两边大营开始攻城。一丝愁闷却泛上心來。看着身边一个活蹦乱跳的生命在无比残酷的攻城战中丧生。绝对不是一个好滋味。如果有必要。他真不想通过硬碰硬去攻城。
很快。让林枫心里更添堵的事情來了。林仁肇和郑彦华赶了过來。一向都得傲气凌人的林仁肇有些不好意思地汇报道:“林大人。镇闽台的领队吴越将领钱大个不愿意投降。我们试着攻了一下。沒有攻下來。”
林枫眉头一挑。不解地看着林仁肇。
林仁肇脸色竟然有些发红。急急地为自己加入特种战士以來的第一次“失败”解释道:“镇闽台半山腰处异常险要。钱大个他们堵死了上山的唯一通道。我不想兄弟们无谓受伤。就沒有强攻。”
林枫心中释然。立刻安慰道:“那处无关紧要。你做得很对。”
低头一想。林枫终究有些不放心。吩咐道:“虎子。你安排一下。派人去看看各处的水战进展如何。如果取胜了。让各战棹指挥使赶快过來见我。彦华。你领几拨人到俘虏营、福州城中悬赏十贯问一下。了解这子城防守可有什么弱点以供利用。”两人领命而去。
抬起头來。林枫观察起东西两边的攻城节奏。
也许是近期一直沒有休息好的缘故。林枫的精神突然有些恍惚。特别是看着攻城过程中厉箭纷飞、落石乱坠、尸体坠落的过程。心神竟然抽离了。
此前。林枫与齐王李景遂、建州节度使陈诲有一个无法说出口的心理默契。那就是要借福州之战以及此后与吴越的战争逐渐消耗原清源士兵。尽早化解日后隐患。但是。现在看着一个个生命在自己面前殒落。林枫的心竟然抽搐起來:真的要一将功成万骨枯吗。
战斗仅仅开始了一刻钟。林枫突然命令鸣锣收兵。
过不多久。陈诲和陈洪进都匆匆赶了过來。询问原由。林枫指指城墙下方的己方士兵尸体。苦笑道:“看我大唐精壮男儿就这样送命。实在心疼。请容林某再思破城之法。”
陈洪进急了。大声说道:“林大人。慈不掌兵啊。这小小的子城。我保证泉州士兵伤亡不超过三千。”陈诲沒有说话。默默看着林枫不语。
林枫异常坚决地摇头。示意各军撤回。今天休战。
看着数万大军潮水般退了下來。撤回各营。林枫不由地摇头暗叹。陈洪进说得很直接也很正确。自古均曰慈不掌兵。除了一个在后面遥远指挥的桂州大战。自己以前领着特种战士单打独斗惯了。伤一个人都如伤手足。现在一下子面对数十、数百、数千的伤亡。才发现自己的神经真的还不够粗大。不够坚韧。
回营后。林枫换了一身便装。领着魏三几名兄弟潜入了福州市井。想换一下心情。调整一下心态。
以一副闲适的心态看來。整个福州城还是非常美丽和婉约的。城在山之中。山在城之中。水湖绕城。城与水伴。因山而秀。因水而美。这些都是福州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也怪不得闽国将其作为都城。
走上街头。林枫发现自己约束军纪的严令起到了很好的安抚民心作用。不少远离子城的街道已经有或多或少的庶民在劳作、交易。往來之人。行事举止彬彬有礼。话速较缓。显得尽皆儒雅。
林枫看到这一切。不由地感叹。这样一个“俗好儒。备于礼”好地方。怪不得逢兵不乱。逢饥不荒。在后世被人称为“海滨邹鲁”。
在古代。孔子诞生于邹。定居于鲁。两地以鲁地产孔子、邹地产孟子而著称。邹鲁文化它是延续和发展东夷文化和邾娄文化。后期再融会了周文化、殷文化和东夷文化而后形成。可谓博大精深。此后被用來泛指有文化的文明之地。
这一刻。林枫突然对自己停止强硬攻城的“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