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与李从谦上了马车,吩咐马夫直接回黄府。
马车启动,林枫透过车窗向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并无异样后,方才扭身询问李从谦道:“从谦,你不会怪罪我在马希萼面前自作主张吧?”
李从谦嘻嘻笑道:“林先生,你唬起脸来吓人还是挺好玩的!我可不会,当然是要麻烦林先生唱好这个黑脸了!”
看到林枫面上泛起微笑,李从谦将积在心里好久的一个疑问抛了出来:“林先生,你入城后,公开惩凶、审判大会、当众发钱、合建超级市场,是不是都在为我大唐争取这楚国百姓、士兵、富商甚至官员的民心?”
林枫满意地点头,轻声说道:“我的确是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要想他人转投己方,必须要有吸引他人的地方!摆在明面上的是利益权益、薪酬待遇、规章制度这些东西,实质内里则是对每一个人的尊重、公正、信任,让人看到希望和信心。”
李从谦认真听着,点头沉思。过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林枫,再次问道:“那,林先生,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应该争取到了大多数人的民心了吧?”
林枫苦笑着摇头,反问道:“你和陈飞他们前几日去慰问受害的城外百姓,总共帮助了多少户?”
李从谦认真回想了一下,大声回道:“八十七户!”
林枫笑着说道:“八十七户,与湘江两岸和潭州城内受兵灾的总户数一比,完全可以说是微不足道;正如我们做了这么多件事,对于楚国数百万的国人来讲,影响的力度和广度更是微不足道!所以,离争取到民心还非常遥远!
从谦,不知你有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一大缸的水,要想让缸中的水转起来,必须得将手深深地伸进去,大力地搅,不停地搅,水才能转动起来;如果不是一缸水,而是一池子水呢,一条大河呢,一个大海呢?那得需要多大的风力才能将其吹动,将其掀起滔天波浪呢?”
李从谦眼睛中的亮光一下子有些黯淡,将头低了下去。
林枫拍拍李从谦的肩膀,安慰他道:“从谦,不要这么沮丧!有一点必须看到,我们想自己凭空搅动一池水自然会很难,可是,如果已经有人将一池水搅了起来,我们只是半路加入进去,借风顺势,稍微加把力,是不是就会容易得多了?”
李从谦歪着头想了想,不自由主地笑了起来。可不是嘛,这楚国已经乱成这样子,水早就被搅动起来,现在要做的就是推波推澜而已。而且两下一对比,反而更能突显大唐的好。
想到这里,李从谦将头高高扬了起来,与林枫一起放声大笑。
林枫两人在车中大笑的同时,楚王府内气氛却别扭到了极点。
本来准备大肆欢乐的庆功基调,被林枫、李从谦两人黑着脸在开场之前小小的一闹,气氛开始在悄然间变样。特别是当马希崇念出一份官员任免名单时,场上气氛立刻开始两级分化。
“分猪肉”的任免名单很长,但里面值得品读的内容很多:
马希崇任武平节度使;
王逵、周行逢、何敬真、徐威任马步军指挥使,徐威兼任潭州城守;
谢彦颙任楚王府长史;
孙朗、曹进任水军副都指挥使;
……
坐在武将第一席位的许可琼从头听到尾,发现没有自己的名字,脸立刻拉得老长老长,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顿在桌案上。
当初,许可琼为一个“东楚王”的许诺出卖了潭州城和马希广,以为自己将如愿成为楚国第一个一字并肩王,结果城破当天就发现人家马希萼另有安排,东门守卫从上到下全是马希崇的人,东门也是大门洞开不设妨,而且攻城主力部族士兵正是从东门入城的!
自古同理,一个内应值钱,两个内应就都不那么值钱了!
潭州城破以后,马希萼、马希崇虽然对许可琼表面上客客气气,尊重有加,但是对潭州众多战棹指挥使却更热情。同时,两人再也不提什么“东楚王”的说法,许可琼脸皮还是不够厚,也不好意思主动去问。
得,现在马希萼更逼上了一步,孙朗、曹进谁都知道是马希崇的人,两个人同时任水军副都指挥使,这摆明是要架空自己啊!
许可琼因为没有如愿升官生气,王逵、周行逢则是为了自己升官而生气。
马步军指挥使听起来很威风,可是,现在楚国全国马军都凑一起也不到六千,马军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威风可讲。再说了,马步军指挥使本来是一个临时官职,有仗打了才会任命一个威信高的人出来担当,现在,突然一下子任了四个马步军指挥使,这叫什么事儿啊?最气人的是,徐威本来只是马希崇手下一个副将,现在,人家也连升三级,直接当了马步军指挥使,而且兼着潭州城守,那才是真正的实权位置呢!
他们气,坐在他俩前面的刘言更气,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跟着马希萼鞍前马后地跑,弄到最后什么也没有捞到,不升也不降。
场上,谢彦颙和徐威、孙朗、曹进等人的欢笑声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