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主持人李景遂讲话了:“请各位大臣依名签就位全文阅读。”
一群人在震惊之中来到辩论桌前,立刻,有些人更晕了,自己的位置在哪儿啊?
桌上只是简单地用一张白纸三对折,折成一个三角,两个侧面分别写着名字,就成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名签。但相比位置的摆放,这一点就太小儿科啦。各人的位置就像一个乡下不识字、不懂事老农摆放的,全乱套了。一个尚书右仆射旁边竟然是一个校书郎,一个司空旁边竟然是一个郎中。
这也是林枫的建议,彻底打乱地位长幼之序,而且还有意无意地让萧俨、江文蔚、韩熙载等人采取“一对一包干”的形式,将宋党成员全部分隔开来。当然,林枫提议时还美其名曰:“这样子才能听到每个人最真实的声音、看到他们最真实的反应”,而李璟、李景遂当时就像听玩笑一样地采纳了。
大家很快坐好了,魏岑立刻感觉很不爽,他的左边是游简言,右边是韩熙载,再过去,才分别是李征古和查文徽,而韩熙载的眼睛如刀子一样,一瞬不瞬地死盯着他。
就在这时,韩熙载左脚猛地踩上了魏岑的右脚,还有意无意地左右使劲转扭了两下,等魏岑惊觉疼痛,扭身怒视他时,韩熙载很缓慢地举起双手,似礼非礼随便一拱,说道:“魏大人,我原以为是这世间的地面不平,后来才发现原来是你的尊脚啊,实在对不住啊。”话里的讽刺意味浓厚,而且他眼神凌厉,嘴角挂着冷笑,一点道谦的意思也没有。
这帮死猴子,想借机翻身,没门儿!魏岑气炸了,怒火上涌,向后退出椅子,向后方坐在御案上的李璟叩头道:
“陛下,子曰:‘民之所由生,礼为大,非礼无以节事天地之神也。’自古以来,以礼为本,尊卑有分,长幼有序,各守分际,各尽本分。如今之席位安排,上下不分,秩序莫辩,以此类推,将置天子于何处?”
到底不愧是“五鬼”、“四凶”之一,一上来就上纲上线,罗织出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将这种矛头直接引到了李璟身上。这要在平时,由于他抢占了所谓的道德高位,其他人自然无法再接话,一桩冤案可能就因此而产生。但现在不同了,李璟被林枫打了多少防御针啊。再说了,家国江山之重与这点礼节尊卑相比,李璟自然掂量得清楚。
见李璟半天不回话,魏岑心里已经凉了下来,才回过味来,自己是被韩熙载气糊涂了,这种安排,最少也是经过齐王李景遂同意的,自己跳出来指责是有点太冲动了。
坐在正北方的李景遂看到后面观阵的李璟未理这茬,就用手一指林枫:“请林议郎代为解释。”
“是。”林枫从容站起,向着在座的各位大臣沉声讲道:“昔远古时,自尧舜起,皆席地团座,未论尊卑秩序,依旧成为人人向往的盛世;逢此乱世,家国王朝瞬间更替,江山社稷瞬间倾覆,若恪守于一切古礼、一切旧制,不敢有丝毫突破,实非国家之福也。
如今,我皇英明,欲奋起而变革,实国家之幸也,百姓之幸也。然,国之变革,涉及面众多而广泛,少数几人议而决之,必不如大家畅所欲言,集纳智慧。世间任何一事,事前考虑越多越周全,也就越易落实和执行。自古以来,未听闻仓促而论即可变革成功者。”林枫也狠,你拉李璟当大旗,我也可以啊,再绕到变革成败,你再辩说就有点阻挠改革之嫌啦!
这时李璟说话了:“魏卿请起,今日强国三疏辩论赛主要由齐王主持,一切听齐王安排。”
魏岑悻悻地起身,回到座位。
他这边刚坐下,查文徽那边又出状况了,不用说,又是韩熙载点的火。
韩熙载左边出了点气,又转向了右边,他的怒火自从早上看到林枫受伤后就一直憋着呢。他斜眼看了看查文徽,拱手施礼,轻声说道:
“查大人,我看你的脸色益加铁青,莫非你知道是谁派人刺杀林议郎?”
这不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吗?查文徽如同被烧了爪子的猫一样全身一跳,狠狠地瞪了回来:“韩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这件事,谁做的谁心虚!焉知不是你因为林枫成功上位,妨碍你的马屁之路,愤而杀人?”韩熙载什么人啊,满朝不跪一人的狂生啊,他还从来没有怕过谁呢。现在,他比谁看得都清楚,今天的一切安排都是林枫和李璟、李景遂早就商议定好的,只要撩拨到位,谁跳出来反对,谁准倒霉。此时不使坏,更待何时?
韩熙载这句话一语中的,正击要害,查文徽铁青的脸上竟然泛起了红晕,他怒道:“韩大人,我必向圣上奏你诽谤朝中大臣。”
“没事儿,你只管奏,谁最后倒霉还不知道呢。再说了,这么大的国家,也不少我一个韩浪子,更也不少你一个查死鬼。”韩熙载满脸不屑地说道。
一句“查死鬼”捅到了查文徽死穴,他从吴越被灌毒回来后,每天挣扎在生死边缘,饱受折磨,最讨厌也最害怕听到“死”这个字,他的火成功被撩了起来。想到韩熙载说到的“国”字,他灵机一动,立刻翻倒在地,跪行至李璟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