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锦吩咐众人将人继续关押好,拿着众人画好押的供词,徐徐转身看向楚氏。樱桃红的刻丝褙子,在阳光下闪闪生辉,越发衬得梓锦面如冠玉,肤若凝脂。
楚氏下意识的整理了碧色的衣衫,只是素淡的碧色在樱桃红的跟前总是少了一分精神,心里叹息一声,这样的女子就是不经意间也能压你一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令人嫉妒的恨不得摧之毁之,却又想捧在手心里疼之爱之。
梓锦哪里知道楚氏的复杂心境,只是浅浅一笑,道:“大嫂,咱们走吧,该去给祖母禀报了。”
楚氏点点头,这才跟梓锦相携离去,诺大的议事厅,顿时安静下来,周围的丫头婆子谁也不敢大声的出气,自从入府后就一直待人和善的三少夫人,纵然没有发怒,没有疾言厉色,可是却让她们一点也不能轻视她,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一种感觉,就好像头顶上顶了一座山般。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铺成的甬路上,丫头们在后面慢慢的跟着,楚氏看着花园里菊花盛开,似是满园里铺满了黄金灿烂夺目,空气中还有桂花的香气,一切是这样的惬意舒缓,不由得脱口说道:“如果人的一生没有这样那样的争斗有多好,看着周围花团锦簇,口鼻间香气馥郁,温暖的阳光铺在身上,一切是那么的美好,三弟妹,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这一生都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所求的不过是我应得到的,跟安稳的日子。”
梓锦轻笑一声,附和道:“是啊,我想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可是人在面对你想要得到的东西的时候,当你得到了你又会想要更多,就因为有了这样的贪欲,所以就有了纷争,才有了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暗算丛生。大嫂,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要的都只是安稳的生活,我只想跟我爱的人白头偕老,仅此而已。”
楚氏一怔,跟所爱的人白头偕老……“三弟妹,你爱的人……是三弟吗?”
梓锦不想回避这个话题,也没有犹豫,坦坦荡荡的说道:“是,我爱他,我爱的一直都是他。”
女子谁又能这般轻易的将情情爱爱说出口,楚氏不由得羡慕道:“三弟为了你费尽心思,跟家里闹翻天,自始至终没有同意过凉国公府的亲事,就连一向强势的祖母都没能让他屈服,那是我就想如果这一生有这样一个男子肯为我费尽这样的心思,便是死也无憾了。”
楚氏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死也无憾了?梓锦脚步一缓,随即又恢复如常,低声说道:“爱情从来都是不容人挑选的,有的人一眼就能定情,有的人同床异梦却能一辈子。是你的,风吹雨打也不走,不是你的,死缠烂打也留不住。”说到这里轻叹一声,眸中带着一丝异样,柔声说道:“王朝云死后,苏轼思念不已,每每含泪,写下了名传千古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那是得多浓厚的感情,十年后还能梦到他们当年的小轩窗,佳人正梳妆,梦里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情到浓出自难忘,王朝云不过是一个妾,却能得到鼎鼎大名的才子这样的深爱如此,若是我也知足了。”
小轩窗,正梳妆……此刻的梓锦怎么也想不到,多年后,会有一本叫做《小轩窗,锦梳妆》的书红遍大江南北,也更想不到,相交渐行渐远的点,会从这本书再次有了交集,情到浓出自难忘,很多事情早就是冥冥注定的,你躲也躲不掉,绕也绕不开,它就不远不近的在前面等着你。
命运,是一种劫数。
楚氏怔怔的,情到浓出自难忘……她跟叶锦能否有一日也能情到浓处……想起自己的丈夫,楚氏心里就有些酸酸涨涨的,那样优秀的男子,如何会是只属于自己的,能做他的正妻,该知足了。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王朝云,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姚梓锦,总有那么一个男人等着与你相爱,相守,一直到老。
说话间就到了露园,不出所料的杜曼秋跟长公主都在,看来单等着二人来了,两人上前一一行过礼。自从进了门,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很紧张,楚氏面带微怒,梓锦面带惬意夹着微笑,两人甚至与都不需要提前说好,只要进了露园的门,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楚氏跟梓锦配合得十分的好。
看到二人的神色,杜曼秋神色一凝,长公主悄然无声的笑了,叶老夫人端坐在临窗大炕上,头上戴着石青色福寿双全的抹额,神色端凝。
梓锦将手里众婆子的供词交给叶老夫人,这才说道:“祖母,这些人都已经招供了,这是供词,上面有个人的画押,昨晚聚赌之人已经查清楚,的确是简嬷嬷,众人众口一词,简嬷嬷自己也承认了,还请祖母示下怎么处罚才是。”
叶老夫人一张张的翻看着供词,杜曼秋脸色煞白,狠狠的瞪了楚氏一眼,楚氏十分委屈的看着杜曼秋,压低声音说道:“儿媳也没办法,那些人似乎是商议好了,一下子全都指证简嬷嬷,简嬷嬷就是有十张嘴也分辨不清楚,儿媳一个人也无力回天。”。
杜曼秋看了叶老夫人一眼,这才瞧着楚氏小声说道:“那些人是你跟溟轩媳妇一起审问的?有没有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