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故发生的突然,端坐在椅子里的李凰熙的眉毛跳了跳,除此外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她的手却在这一刻紧紧地攥着坐椅的把手,正要起身张口之时,看到梁晏冷静的表情及他微微的摇头,顿时她又坐回原位,一派悠闲地端起茶碗再度品茗,似乎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
皇帝转头看向李凰熙的时候,只看到她事不关己般地喝着茶水,眉头不经意地皱紧,心中不禁怀疑她的感情是真还是假?都这样了,她也不为所动。
梁晏一派镇定地任由冲出来的侍卫将他的手缚住,依然是那般和煦地看向皇帝。
“你为何不反抗?”
皇帝觉得他无法理解这两个人的脑回路,向他表明心迹的是李凰熙,但她却没有跳出来维护这个男人;自愿跳进这个陷阱的人是梁晏,而他却在他有杀意时仍不惧怕,顿时他觉得头痛起来,伸手抚着额坐回原位。
“皇上说不信臣的诚意,臣只是在向皇上表明臣没有反意。”梁晏笑道,看他的神情丝毫没有为自己担心,“当臣决定进宫取得皇上信任的时候,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臣若有反意,皇上是决计抓不到臣的。”
说最后那句话时他的头颅高昂,双眼有着睥睨天下人的气势,俊朗的面容里面有着目空一切的骄傲,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的本事。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才是眼前这年轻人的本事吧,他这真龙天子在他的面前突然变得微不足道,这让他既欣赏又觉得心下不是滋味,遂冷笑出声,“好大的口气,但现在朕为刀俎你为鱼肉……”
“错了,皇上。”梁晏笑着摇了摇头。
皇帝的眉头拧得更紧,他是真的看不透梁晏到底要干什么?“朕又有何错?”
“皇上杀了臣能得到什么好处?前几年的干旱导致国库空虚,梁博森为相多年早就动摇了大齐的根基,皇上,而臣若在此时再添上一脚岂不是更妙?您疑臣利用公主以谋求复国,未免把臣看得太狭隘了,臣有直径可走没必要走弯路。”梁晏道,“相反皇上若允了臣与公主之事,不事后卸磨杀驴,圆了臣的心愿,又可为大齐添一助力,何乐而不为?”
梁晏所说的句句在理,皇帝虽然在朝政上没有作为,但他是帝王不会不知道大齐这棵大树外表枝繁叶茂,内里却是不堪一击。而他的母后已经徐徐老矣,不复当年的励精图治,后继又乏人,这也导致了在他看到李凰熙有政治才能时,不顾她是女儿身也加以培养的原因所在。
“朕不是不信你对公主的情意,但人心易变……”皇帝叹口气道。
“臣可以发誓。”梁晏看他有所松动,立即道。
皇帝却道:“朕不是迂腐之人,再重再毒再狠的誓言其实都当不得准。你也别怨朕……”
梁晏没想到皇帝居然是这般油盐不进,看他左右为难犹豫的样子,之前那王者之气果然只是昙花一现,怪不得多年来被隆禧太后压得死死的。
李凰熙坐在那儿看着他们之间你来我往的拔河之战,早在来之前她就明白了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谈得拢的,面对江山社稷,她的感情微不足道,皇叔不会因为她而感情用事。
她的不作为就是最好的表态,即使现在她很想为梁晏做担保,却心知不是她出声的最佳时机。她表现得越漠然越好,这样在皇叔的心中不会以为她被感情冲昏了头。
而梁晏对她表现得用情越深越好,这样皇叔会以为他爱她甚于她爱他,这段感情的主动权在她而非他,皇叔会更安心。他现在抓住梁晏,若真要杀他早就动手了,不会与他磨唧那么多废话。
这些不但她看得透彻,梁晏比她更加心知肚明。
气氛沉默了下来,密室里面连空气都是粘稠的,上位之人不做声,下位之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心里明了是一回事,李凰熙忍不住渐渐有紧张之情,频繁地喝着茶水,好在皇帝没将注意力放在她这边,不然必定会发现端倪。
若问李凰熙相不相信梁晏无心复国,她必定是信的,他若有此心不用算计她那么麻烦,只是皇帝不是她李凰熙,不会明了两个人之间的那种默契。
皇帝的脸最终冷了下来,身体动了动,看来已经有所决断。
梁晏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皇上,臣若与公主结成连理,日后所生的孩子随公主姓李,不用传承白家的香火。”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有比香火传承更重要的了,而眼前的男人却甘愿放弃这一切,等同于入赘。李凰熙不知道心里是为他而痛还是应该心花怒放,猛然抬头直视他,眼里的震憾做不了假。
这一切都落在皇帝的眼里,看来两人没有在这方面沟通过,他突地松了一口气,他在子嗣一途上甚艰难,所以对子嗣的渴望是比谁都更要热切,如今梁晏所说的话对他的震憾是丝毫不亚于李凰熙的。
梁晏的嘴角微微上勾,墨眸里面一片星光灿烂,对于皇帝心里的了解他自认还是极有把握的,所以这话没有第一时间说,说早了皇帝会起疑,放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