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美娘,我们在这里啊。”夏玉树赶紧的出了槐树林子跑到黄土小路上,看见一辆牛车就上蹦下跳的挥手。
乔木忍着双腿间微微的痛楚,慢慢跟上去,也出了槐树林子,顺便又把那该死的瞎子给痛骂了一遍。
“玉树,你们爷俩要吓死我了啊。”
乔木看着那牛车慢慢靠近,听着上头那女子细声细气的说话,第一印象则是,这女子好生的温柔,而当她由一个黑脸壮实的汉子搀扶下来,急忙忙奔向夏玉树,一下扑到他的怀里,又捶又打,当即爆发出一声痛哭,登时就把乔木吓的一颤,随即挖挖耳朵,看来,人不可声量啊。
这还不算完,捶打完了夏玉树,这女子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夏乔木还弄不清楚此农妇是什么身份的时候,一下扑了过来,一把将乔木抱住,心儿肝儿的开始哭。
夏乔木僵直了身子,双手张着,抱她不是,不抱也不是。
“妹啊,别哭了,这不是没事吗,行了,我家里还有活计要干,咱们赶紧的回吧。”黑脸壮实汉子劝慰道。
“你这死妮子,见了你舅也不知道叫人啊,越大眼里越没人。”女人拍了夏乔木背脊一下,生气的一把抓过夏乔木的手,不由分说的就把她往车上扯。
“我……”夏乔木对着这些陌生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死妮子,我一眼没瞅着你,你就跑出来了,你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啊。”女人一指头重重点在夏乔木的眉心,对她是咬牙切齿,又恨铁不成钢,有点恨不得把她揉吧揉吧塞回肚子里重造的感觉。
“我……”夏乔木脑袋浑浑噩噩的,看着眼前这几张陌生的脸孔,她真不知道怎么接话。
牛车上还坐着一个头发皆白的闭眼婆子,身上盖着一条破破烂烂的被子,听不着夏乔木说话,她就虚空里摸了摸,见此,女人连忙把夏乔木的手递上去,叫了声,“婆婆,死妮子在这儿呢,可算是找着了。”
夏乔木连忙把视线对准这婆子,便见她一头白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的,身上穿着一件对襟的黑布薄袄子,脸上皱纹密布,神情冷肃,这定然是个干净利落的老婆婆,乔木想。
寥落的记忆也告诉她,这位还不是别人,这是她嫡嫡亲的奶奶,这里人好像是叫做阿婆的。
就在夏乔木努力的回想关于这个老婆子记忆的时候,冷不丁被人扇了一巴掌,那响声让听着的人都会跟着叫疼,更别说她这个被打的人了。
“啪”一声响,让牛车上坐着的人都愣了愣,那女人率先尖叫一声,一把将乔木揽在怀里,道:“婆婆,你打她作甚啊。”
“乔啊,疼不疼,我的天,这脸都肿了。”农妇心疼的摸着乔木的脸。
“你凭什么打我。”夏乔木捂着自己的脸,冷厉的眼神横向那婆子。
“凭我是你阿婆!”瞎眼婆子气的狠了,胸腔一起一伏,就这般了,她攥着乔木的手也不放,好像她一撂手乔木就会跑了似的。
“我们夏家是破落了,可也从没出过你这样不要脸面的女娃子,你在家里的时候,护食,霸道,泼辣,见天的打扮的花枝招展到处溜达,家里的活计你一点都不做,这也没什么,你不干,还有我和你娘呢,我们念着你长的模样好,身段好,又跟着你娘识了几个字,就是和富贵人家的小娘子比,你也不差什么,我们忍着你,纵着你,想着是你爹你祖父无能,给不了你好日子过,亏欠了你的。”
瞎眼婆子呼哧呼哧大喘粗气,说到激动处,好几次都喘不开气来,夏乔木嘀咕,那是你们家的夏乔木干出来的事儿好吗,又不是我干的。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这黑锅从她接受人家古代夏乔木的身躯开始就背定了,怨天尤人,抱怨不公,那不是她夏乔木的风格。
三十年沉浮,早就让她知道,这世界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想要活的好,那只有自己去争取,毛爷爷说的好啊,要实事求是,踏实肯干,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不成,因此,这一让她脸颊高高肿起的巴掌她生生受了。
但这一巴掌却不能白受,她得好好利用利用才行。
“可我现在想想,是我们错了,打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惯着你,我们谁也不欠你的。大妮子,我告诉你,往后,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一回去,我立马就想法儿给你说婆家,把你嫁出去。”
“阿婆!”夏乔木“噗通”一声就给瞎眼婆子跪了,把她那俩舅舅又给惊了惊,把夏玉树夫妻也给吓的不轻。
“我错了,阿婆,您打的对,是我错了。”夏乔木呜呜咽咽低垂下头,深深忏悔状。
“真、真的?”瞎眼婆子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大孙女还真能一下子变好了?
“阿婆,我再也不进城找他了,您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我再也不敢了。”啊呸,怎么说的跟罪犯进了劳教所之后,被教育了几年临放出来的时候在警察同志跟前说的那些场面话似的。
别人信不信的不知道,反正夏玉树这亲爹是信了,感动的一把鼻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