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喝醉了,手一歪,他听到酒坛子摔碎的声音。阿福微微颦眉:怎么就碎了呢?还没喝够呢。
他甚至想趴下来,把撒在地上的酒统统喝掉,只是全身都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朦朦胧胧,就睡了过去。
阿福似乎陷入梦魇,他拼命地逃,漫无边际。身后不止是追兵,还有……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还有什么东西扫在脸上,有些痒痒的。
轻轻睁开眼睛,程落蹲在身边,西下的夕阳在她的脸上,渡上一层光晕。让刚醒来的阿福觉得,有些不真实。完全不清楚,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你总算醒了!”
阿福一歪头,抬起手来,抓住托着他脸颊的那只手。眼前的程落面色微红,直到阿福的手空了,他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做了什么。
低下头,阿福满是烦躁。
“阿福,你怎么了?”
阿福摇头,扶着树爬起来,歪歪扭扭地往前走。他想逃离这里,他甚至不敢转过头去跟老夫人道别。一步踏空,几乎从崖壁掉下去。却被一双手紧紧拉住:“小心点!”
烦躁地推开那双手,阿福几乎用哀求的语气:“我求求你,你就当没有找到我!”
“到底怎么了?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程落固执地把阿福拖到一边,站在悬崖边上,实在太危险了。
阿福抽出手,坚持离开。程落吐了口气,也坚决拦在阿福跟前:“你要去哪里?”
“与你无关!”
阿福转开头,不理会程落。两人便这样僵持不下。
过了好久好久,黄昏转为黑夜。程落实在沉不住气了:“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的!”
“……”
“我替你保密!”程落隐隐觉得,阿福有着极大的秘密,“告诉我,让我帮你好吗?”
似乎是被程落的真诚打动,阿福稍偏过头来,看着程落。
“我发誓!”程落看阿福有些动摇,楞楞地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大伯和我哥。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有违誓,不止我遭天打雷劈,被我透露秘密的的人,也一定遭天打雷劈!”
对于程落发的这个誓,阿福嘴角微微抽了抽:哪有人这么发誓的?但是,那些事情,真的能告诉她吗?
“不管是什么事情,请你相信我,好吗?”程落真诚地看着阿福,抬起一只手拉住阿福的胳膊。
犹豫半晌,阿福终于点了点头。
程落如释重负地笑起来:“那我们先回去吧,我哥肯定很担心。”
提到猴子,阿福又开始抗拒,皱紧眉头,闭上眼摇摇头:“我不想见猴子。”
阿福和程落悄悄摸回山寨,躲进阿福原来的房间。
靠着炕壁,两人并排席地而坐。
等了好久好久,阿福终于慢慢道来。
原来,阿福本是南方人士,他的父亲在上海租界,有着上天下地的本领。生于乱世,他去德国学过狙击,布防,绘制地图等等军事方面的东西。回国后,经父亲友人推荐,阿福顺利参军。后来,阿福慢慢发现,他的父亲是潜藏在租界,国、民、党一名优秀的侦查员,甚至是国、民、党庞大的侦查队伍的首脑人物。
只可惜,他父亲所持观点,却是反对联、共、抗、日。最让阿福无法接受的,是他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他竟也是反、动、派的一员。这样的角色扮演,和他父亲的运筹帷幄,阿福顺利荣升少将!他带领的部队,围剿红军的次数,他都记不清。
又因某些机缘巧合,阿福辗转被调往哈尔滨。直到看见哈尔滨的动乱,和七、三、一、部、队的残暴,他才幡然醒悟:整个国、家和鬼子所谓的和、平,都是建立在,委屈于鬼子贪、婪、欲、望之下的卑躬屈膝。
当时,阿福带着他的部下,对七三一部队宣战。
后来,阿福父亲知道此事,竟不惜动用侦查部队里,最狠辣的杀手,誓必将阿福捉回去。甚至下了必杀令:若阿福不从,可就地解决。
由于杀手处处阻挠,阿福落网七、三、一、部、队,他和几十人被关在充满乙醚的小房间里。那些鬼子拿着手术刀,在他们面前做活、体、解、剖,将人大、卸、八、块。
最后,阿福逃出来。只是长时间吸入乙醚,他根本没办法躲避鬼子的追捕,和杀手的追杀。被逼无奈,阿福跳进江中,才保住一条命。
落魄一路,借酒浇愁。竟被一群地痞打得半死,丧失记忆。
被老夫人救起。
听完阿福的故事,程落双手蒙着鼻子和嘴巴,留出两颗滴溜溜的眼珠子看着阿福。她第一次无言以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甚至在想,到底是凭什么,能让眼前这个人,那么信任自己;能让眼前这个人,说出那么难以启齿的往事。
“你是大夫,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继续失忆下去?”阿福疲惫血红的双眼看着程落。
程落被阿福看得想哭。她逃开阿福的眼神,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