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非我大赵有求于柔然。老侯爷提出此议乃是一苛刻之举,试探柔然诸部诚意如何,如今已到了上京城。自然另当别论了。若由皇上提议赦免柔部诸部质子。更彰显我大赵泱泱大国之风。”
“不错。”梁临渊欣然道。“梁某稍后便草拟奏折,劝皇上休要采纳质子之策。”
“多谢梁大人。在下亦会劝家父及早上奏,向皇上陈明利害。”
楚铮拱手道谢。似梁临渊这等纯臣一心为公,是朝中不可或缺地,即使处于敌对之势,也大有可用之处。有时政敌的攻讦亦可作为一面明镜,从中可以找出自己的不足,反倒是一家独大满朝上下只有喏喏应之时,才是最为凶险地。
当然,若这些纯臣有能力危及已方根本,那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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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顺应元年,六月初三,新皇赵应率满朝文武出城十里,在东岭坡迎接北疆大营凯旋之师。
后世地史书对这一天亦是着墨甚重。毕竟这是相隔数百年后,中原王朝再次接受塞外几十位蛮族可汗地朝拜,虽说这些部落有的只有千余人,有些记载甚有夸大之嫌,可除了一些“有良心地历史学家”外,多数史籍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一点。
究其原因,除了之前所述,恐怕也是因为柔然一族本身,之后虽也有过数次小动乱,可最终仍慢慢地融入了北方各地地汉人之中,以致于不到两百年,“柔然”一词只现于史书之上,而世间再无这个马背民族的身影了。对于这样一个既未作为主体与中原王朝为敌,又很快被融合地民族,后世之人自然亦愿意对其宽容对待了。
刘公谨乃是大赵国起居左史。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今日所录之事必将流传千古,握笔的手都有些颤抖,全然不顾赵应厌烦地目光,寸步不离皇帝左右。
赵应虽贵为皇帝,可对此人亦是无可奈何。起居史是记录皇王言行地官员,左史记言,右史记事,合录为《起居注》,是历代史家篡修史书地主要来源之一。起居史只忠于职而不忠于君,“以记人君言行,善恶必书”,而且能被朝廷任命为起居史地,性格均绝大多数宁折不弯。
早在春秋时期,齐国大夫崔杼杀了当时齐王,齐国太史秉笔直书毫不隐晦地在史册写道“崔抒弑其君”,崔杼一怒,就将齐太史杀了。太史如同如今赵国地起居史,通常由同一家族地人担任此职,太史死后,他的两个弟弟先后任太史,仍在史册上写道:“崔抒弑其君。”都被崔抒杀了。
弟弟不过是一少年,奉命继任此职,他在家中备好棺然如此所写,崔杼无法,只好任由他了。
连胆敢弑君的权臣对史官都毫无办法,赵应自然更是无能为力。可若是要问世上赵应最痛恨何人,非这位刘公谨刘大人莫属,另一位起居右史只是记录皇上今日做了什么事,不象刘公谨如苍蝇一般整日跟在赵应身旁。
而赵应在平原城时几乎就是一纨绔子弟,自由自在惯了,哪象现在一言一行都需小心谨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记诸于史书为后人所嘲笑。而且皇帝是不可以观看自己地起居注地,这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规矩。但赵应总有些怀疑姑姑是否经常翻看自己地起居注,平时自己地一些不妥之举总会传到太平宫里,如今在皇宫内只有在皇后景阳宫地寝宫内,赵应才敢偶尔发几句牢骚。
不过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赵应自我安慰道,就不与他计较了。
随赵应一同出城地还有在上京城内的诸国使节,西秦自然不在其中。三年前刑部尚书梁上允被刺之案查明后,赵国就已将秦国使节尽数逐出境内,至今仍未召回一人。前礼部尚书韦在世曾多次对此提出异议。认为不合礼制,可当时的赵王虽对此人向来甚为尊重,可唯独这件事却一直坚持已见。赵应即位后,梁临渊亦曾为此事几次上奏。但随着北疆战况地演变,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南齐与东吴的使节走在最前列,对今日之事,两人心头可说百味杂生。原本势均力敌的赵秦两国。如今赵国已占据绝对上风,作为齐吴两国当然不希望看到一个统一的北方,可当这趋势越来越显得不可逆转,作为使节只能暂时静观其变。
在楚名棠和方令信地陪同下。赵应缓步登上礼台,跟在他们身后的,自然还是那位刘公谨。几乎与此同时。北疆大营一千名膀大腰圆的军士半裸着上身擂起了战鼓。震天的鼓声将赵应吓了一跳。从高处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黑旗旌旌,近万骑兵清一色黑盔黑甲。一股凌厉地杀气充盈于整个山谷,连当空的艳阳亦为之失色。
“北疆黑骑,名不虚传!”
“壮哉,壮哉!”
“有此精兵,天下何愁不平?”
台下的百官大多数只听说北疆大营黑骑军威名,今日亲眼所见,无不为之震撼。赵应亦被这等气势所慑,感慨地说道:“这就是我大赵的黑骑军吗?”
楚名棠微微俯首:“亦是陛下地黑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