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如此说,当下便对高君令复述一遍。高君令原本对此行就并不抱多少希望,能要到些饮水就已足够,听赵敏如此说,顿时喜出望外,长揖为礼:“多谢长公主殿下!”
王明泰不满之极:“长公主……”
赵敏淡淡说道:“本宫自有本宫的道理,王将军无需再言。杜将军,送高将军回去。现已不是在沙场之上,莫要再折辱于他。”
杜承恩不敢妄动,看了看王明泰,王明泰阴沉着脸并不吭声。赵敏不理他,对王老侯爷道:“老侯爷,本宫擅自插手军中事务,越规之处,还请老侯爷见谅。”
赵敏既然自承越规,王老侯爷还能说什么,只好哈哈一笑:“长公主亦是皇上所任的宣抚使。过问一下军中之事也无不可……承恩,将高君令押下。还愣着做什么。”
杜承恩押着高君令离开后,苏巧彤向王明泰轻施一礼:“王将军威名远播。小女子在京城时就听楚公子时常提起。只是有一事不明,还需请教将军。”
王明泰挤出丝笑容:“苏姑娘请说。”他知外甥楚铮与这女子关系不同寻常,而且她姨父吏部尚书就站在一旁,不看僧面看佛面,因此言语颇为客气。
苏巧彤问道:“这三万秦军是否有可能归还秦国?”
“决计不会。”王明泰说完才觉得“决计”二字由作为臣子来说有些不妥,不得不向赵敏道:“想必长公主亦是这般认为吧?”
赵敏顺势亦露出笑容:“王将军所言甚是,本宫确是这般认为。”今后几年秦赵两国肯定战事不休。赵国谁也不会蠢到将这三万多身经百战地将士还给西秦。
苏巧彤继续说道:“我大赵历来以仁义著称,这三万战俘既不能放又不便杀,不知应该如何处置?”
方令白笑了起来:“苏姑娘,此事问王将军还不如问本官,本官此次来北疆就为这些战俘之事,眼看黄河汛期又快到。历年都从民间征招民夫修建河?,费时费力又费银,有了这三万精壮战俘。什么事都好说了。”
成奉之在一旁听到此处,已经明白苏巧彤心思,笑道:“长公主方才果然高明。一日一餐可使秦军战俘无旺盛斗志,充足饮水可确保其苟活于世,派郎中为受伤军士医治亦是为了今后黄河大?上多一劳力,又可借此安抚降俘之心。当真是一举四得,臣,佩服佩服。”
楚名南等三大世家中人虽都认为赵敏此举只是她和苏巧彤这两个小姑娘动了侧隐之心,但成奉之的说法说也是不无道理,看在皇室的面上便纷纷出言附合。
方令白楚名南与成奉之同朝为官十数年,彼此甚为熟悉,不禁暗想:难怪成奉之当年深得先皇信任,这等溜须拍马察言观色的功夫着实堪称一绝。
离开战俘营,王明泰将宣抚使团带至原北疆大营营地。众人这一路赶来不远千里,都已是疲惫不堪,纷纷回各自营帐歇息。
苏巧彤与赵敏道别,回到自己帐篷内就往榻上一趴,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在战俘营那段时间简直是场煎熬,苏巧彤感觉自己背心胸口的衣衫都湿沾沾地,可见冷汗多到什么地步。
不过也懒得更换了,苏巧彤支着脑袋回想方才情景,赵国方面应该没人产生怀疑,但今天自己已是锋芒比露,甚至有点超水平发挥了,王老侯爷等人说不定此时就正在谈论自己……
苏巧彤苦着脸,但心底并没有什么可后悔的,谁会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高君令,能应付过去已经是上天保佑了,哪还管它是否出风头。当前最紧要地是如何处置这高君令,但那几个战俘坑边赵军戒备异常森严,连苍蝇飞过都会被发现,根本靠近不得,而成奉之又是一文官,怎能插手军中之事……
苏巧彤正百般苦恼之际,忽听帐外楚家姐妹娇叱一声,可随后就没了声音,苏巧彤有些奇怪,刚想起身,却见帐帘掀开,一个满脸胡子的军中汉子闯了进来。
苏巧彤虽不是罗衫半解,但这么侧身趴着姿势也是很不雅观,顿时羞急交加,尖叫一声喊道:“来人哪……”
那人快步走到榻边,苏巧彤双脚蹬向他小腹,不想却被他一把捞住,喝道:“干嘛,想谋杀亲夫啊。”赫然竟是楚铮地声音。
仔细辨认了一番,确定来人是楚铮,苏巧彤有些不可置信:“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楚铮捋捋胡子,道:“追逐你义父都追了大半个月了,生怕被他逃了,哪有时间打理仪容……怎么样,有没有种粗旷美?”
苏巧彤作呕吐状:“本姑娘偏爱白面小生,你这种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楚铮故作失望:“其实我只想改变下形象,让你见见本人粗旷地另一面……唉,失败,真是失败!”
苏巧彤应道:“省省吧你。改变什么形象,好好做你世家公子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去吧。”
楚铮一手握拳,作发誓状:“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地!”
楚铮与苏巧彤双目相对,凝视良久,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两人已有近半年未见,结束了这段无厘头的经典对话,彼此均觉得有股温馨之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