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楚铮打断道,“末持既已从军,这番话便已不是理由。何况若是末将并非家父之子,大帅还会推心置腹与末将谈这番话吗?再者,末将麾下如果并非禁卫军,而是三千普通将士,大帅还会这般谨慎么?”
郭怀一窒,摇头道:“你与你父亲一般能言善辩。算了,本帅将你留下自有道理。”
“有何道理请大帅明言。”楚铮有些急了,“久闻大帅当年在北疆任统领时。对世家子弟与平民一视同仁,只重其材不论出身,正因如此。当初北疆大营内既有樊副统领和王将军这等世家杰出之士,又有孟统领、华将军等聪勇善战的平民将领,这些人等日后都立下赫赫战功。可是经这段时日相处,末将为何总觉得大帅与传闻中大不相同了?”
郭怀一愣,回想当年自巳在北疆事事秉公而断,将朝中大小世家都得罪个遍,虽说有先皇在背后支持,但自己也确实从未惧怕退缩过。可如今只不过有那么几个官员上门拐弯抹角陈请。自己就变得这般瞻前顾后了?
难道真如当年楚名棠所说的世家只有更替难以消亡,而像自己这种在朝中为官已久之人,已不自觉地成为其中一员了?
想到此郭怀不由出了身冷汗。
楚铮见郭怀仍不言不语,心中有些急躁。难道非要逼自己用那不得已地手段不成?只好又退一步道:“大帅若是对运用三千禁卫军有顾忌,可那五千南线大营的黑骑军总行吧?黑骑军乃我大赵最精锐之师,洪文锦等远道而来,却因末将之故做此看家护院的事,末将这几日无脸都再见他们了……”
“不必再了兑了。”郭怀道。
楚铮心中一谅:“大帅……”
郭怀回到案都,喝道:“楚参将听令!”
楚铮不由自主抱拳俯首应道:“末将在。”
“命你率麾下八千人马前去增援孟统领部,并听其号令!”
楚铮大喜:“末将遵命!”
郭怀看着楚铮良久,欣慰地说道:“铮儿,本帅先前确是顾虑太多了,幸得有你点醒。不过禁卫军毕竟初登沙场。不可随你意胡来。”
楚铮笑道:“大帅尽请放心,末将担保麾下三千禁卫军无一贪生怕死之辈,日后就算真有阵亡之人家中胆敢胡乱纠缠,末将也愿一力承担。”
“本帅既已同意此事,难道还承担后果么?”郭怀哼了一声,道,“还在这边做甚,事如你愿,快去点兵起程吧。”
“军令啊,大帅这可不能忘。”楚铮叫道。“末将身边若无军令,孟统领非治末将擅自动兵之罪不可。”
“说得也是。”郭怀一笑,道,“本帅这边有三道军今,需你转交孟统领。”
三道军令?很好很好。楚铮暗喜,忙跑到一旁案前研墨。他是帅帐参将,郭怀平日所下军令均由他或傅平二人所写。
郭怀见楚铮已执笔等候,便持三道军令一一口述。第一道自然是命楚铮率军赶赴阵前,并归孟德起节制;二是为消除东突厥疑虑,命孟德起见机出兵歼灭小部西突厥:三是授命楚铮代他勉励前线将士奋勇杀敌,再按再厉以振大赵国威。
郭怀方说完,楚铮也亦写完。稍稍吹了吹未干墨迹,楚铮将这三道军令呈上,郭怀看了看,不由摇头道:“本帅自幼家境艰辛,一手字难登大雅之堂,可铮儿你出身显贵,可这字……亦是很一般哪。”
楚铮脸色一红,方才心情急切,写得确实略为潦草了些。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从小喜武厌文,甚少静下心来练宇,从这点来说,苏巧彤比自己强多了。
郭怀在军令上署上大名,从自己腰间又取出私印盖上,楚铮忙帮着盖上北疆大帅之帅印。
郭怀审视了下觉得无误、道:“去吧。不过记住,定要听从孟统领之命,切不可自作主张,否则,本帅也饶不了你。”
“末将谨记。”楚铮犹豫了下,道,“大帅,那三哥他……是否与末将一同前去?末将把这八千人带走了,这边只剩五千大帅府中家将,已无大营将领在此,恐怕有所不妥。”
郭怀皱了皱眉,想了想道:“原儿留下。你日后回京定是由他接任此参将之职,这几日叫他好好向傅先生请教请教。”
“大帅英明。”楚铮笑嘻嘻地说道。
楚铮走出大帐,脸上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回首看了帅帐一眼,心中百感交集。
大帅,对不住了。
傅平见楚铮手持令箭卷书走了进来,不由微微一笑:“五公子已说服大帅了?”
“傅先生当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啊。”楚铮笑着说道,“从即刻起,在下已非大帅帐都参将,这令箭卷书请先生过目。”
傅平也不推辞,接过看了一遍持令箭卷书递给一旁秋仲伊,说道:“烦请秋兄记录在案。”
秋仲伊心头砰砰直跳。自郭怀来北疆后,他便从流犯一跃成为军中六品主薄,可谓一步登天,赦罪今与任命喜报也都巳寄往家乡官府。秧仲伊简直如坠梦境,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给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