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刚走出帐门,一人迎上前来笑呵呵地拱手道:“楚将军辛苦了。”
楚铮一看,原来是新任军需官李焕。说来这李焕在北疆大营已经快三十年,从一小军士做起,一路缓步爬升至军需营主薄,原本以为就此到头,再干两年便准备告老还乡,却不想原上司何平突然被统领大人撤职查办,军需营主事之位竟落到了他头上。
“原来是李主事,在下有礼了,不知有何指教?”楚铮笑着施礼道。
“不敢不敢。”李焕忙不迭还礼,“楚将军的营帐下官已经布置好了,与大帅住处相邻,如有不到之处尽请吩咐。”
楚铮道:“有劳李主事了。只是在下之事暂且不急,东突厥使臣不知安置在何处,烦请李主事派一下属为我等带路。”
李焕一愣,道:“楚将军一心为公,令人佩服之至,下官自当亲自作陪。”
李焕将楚铮和程浩然一行带至事先安置好的住处。楚铮走进程浩然的营帐,径直坐了下来,也不开口,李焕心中一凛,知道二人还有事相商,忙道:“楚将军和程先生先稍作歇息,下官先行告退。”
楚铮对东突厥的人如此上心,李焕觉得有些意外,出帐后赶紧命人去小伙房看看还有没有茶水和点心。他对楚铮一直心怀感激,那夜如果不是精锐营将大营闹得鸡飞狗跳,这位子怎么也轮不到自己,何况这少年将军家世显赫,日后前途无量,多巴结巴结有益无害。
下人很快端过来两个食盒,李焕打开看了看,只见点心和茶水仍然气腾腾,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便请楚铮亲兵禀报过一声,亲自端着食盒送了进去。楚铮吓了一跳,这军需营主事之职比自己最多也只低半级,这可有些热情过份了,忙站了起来客套一番。
李焕不顾楚铮阻拦,强行取出茶水点心放于楚铮案上。犹豫了片刻,李焕走到程浩然身边也为他摆上一份。
程浩然起身称谢。李焕管理军中辎重多年,心思极细,听出这人有些心不在焉,抬头一看只见眼前此人双眉紧锁。满脸阴沉,好似别人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不由大怒:什么东西!堂堂中原人非要跑去为蛮族当狗,居然还敢在这边摆脸色给人看。真他妈不知死活。
“这位想必就是东突厥使臣程先生吧,”李焕冷笑一声,“真是巧了,行营西北角也住了位程先生,只不过他是为西突厥效力。还有人曾道二位都是我朝开国重臣程大将军之后,李某根本不信。并将那嚼舌之人痛骂一顿。今日有幸得见。敢问程先生这传闻是真是假?倘若是真,李某还需向那人负荆请罪去。”
程浩然脸若猪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在路上他便已知西突厥也派遣使臣到此。为首之人正是自己的堂兄,程浩然陡闻此事心中恼怒,只是当时急着赶路,直到这里才向楚铮发难。
楚铮心中暗笑,这李主事老则老,可这张嘴巴还是挺厉害的嘛。
李焕见程浩然不答,故作恍然状:“程先生既然不答,想必此事必定是假。李某回头定要再羞辱那人一番,这等无稽之言居然也会相信。”
一口恶气出过,李焕心态也平了,向楚铮告罪一声就此离帐。
李焕走后,楚铮咳嗽一声,道:“程先生,方才……”
“楚将军不必说了,”程浩然长叹一声,道,“程某既是来此,便早已准备受他人羞辱了。可程氏一族已无退路,唯者与东突厥生死与共,况且沙钵略可汗已向天立誓,他有生之年突厥绝不再犯北疆,请将军明鉴。”
“在下明白。”楚铮点点头,道,“这两日连夜赶路,程先生想必也累了,今晚我家大帅和那薛方仲还要与先生详谈三方联盟之事,还是先歇息会儿吧。”
程浩然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楚铮微微笑道,“至于西突厥之事,程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程浩然起身长揖到地:“多谢楚将军。”
“先生不必多礼。”楚铮上前将程浩然扶住,“对了,先生的随从中最信任何人,可否借在下一用?”
程浩然想了想道:“程某侄儿程允闻,此子武艺高强,沉稳干练,乃我程氏一族后辈翘楚。”
“那就他吧,不过……”楚铮沉声道,“在下需他所做之事甚为凶险,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程先生可否舍得?”
程浩然一听,有些犹豫不决,道:“楚将军如若方便,可否告知在下是为何事?”
楚铮在程浩然耳边轻声说了,程浩然神色一变,断然道:“程某定告诫允闻,绝可不违楚将军之命,如若被人察觉即刻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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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焕仍在帐外等候。楚铮一笑,正待开口,忽听有人叫道:“小五,何时回来的?”
这么称呼自己的除了三哥楚原再无他人,楚铮转身看去,只见楚原和展仲群匆匆赶来,不由问道:“三哥,展兄,何事这般匆忙?”
楚原一把将他拉了过来,低声道:“西突厥那边似有异动,我二人正要去禀报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