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暂退后,属下对着那尸首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楚铮笑道:“似这般模样,胡蛮若再冲上来还如何能抵抗?”
古三郎面带忧伤:“楚将军说的是。不久胡蛮便又冲了过来,属下浑身无力,都已闭目等死,属下身旁那人为了救属下,以一对二,砍死一个胡蛮后,却被另一胡蛮从身后一刀削去了半个脑袋,脑浆溅了属下一脸,属下当时居然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觉得很淡,只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禁卫军队列中又响起一片干呕声,古三郎似若未闻,继续说道:“那胡蛮杀了那弟兄后,又向我古三郎冲来,我古三郎不如如何又有了力气,什么都不顾了,只想与那胡蛮同归于尽,为那弟兄报仇。那胡蛮见我与他拼了命,反而缩手缩脚,也许是那位弟兄在天之灵保佑,不知从何方射来一流矢,那胡蛮掉下马来,我古三郎上去一刀便砍下了他脑袋,随后不再犹豫,跑去帮忙别的弟兄。此时八千新兵已经不到四千人,可硬是支撑了半个时辰,直至北疆大营的援军赶到,全歼了这六千胡蛮,可我等也只余下不足千人。”
古三郎突然扯开胸甲,取下一块铁牌,高高举起:“诸位禁卫军兄弟,这块铁牌是从那位死去的兄弟身上取下的,当时我只知他叫李大哥,在这批新兵中他是最为勇猛的一个,可为了救我这懦弱无能的古三郎,都未曾落下个全尸。我古三郎从那战以后,时刻将此铁牌挂在胸前,我这条命是李大哥给的,他这般对我,我也这样对待其他兄弟,我黑骑军上下都是如此。在沙场只有相互呼应支援,才能有活命的机会,懦弱胆小只顾自己性命的人总是死得最快的一个。”
另几个黑骑军军官也谈了个人初上疆场的情形,楚铮等他们都说完了,对禁卫军说道:“你们可听清了?这是古都尉他们几人历经数百次血战的经验之谈,自古两军相逢勇者胜。为将者再怎么如何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始终仍需短兵相接,这时就要看军士是否较敌更为勇猛,战法更为娴熟,方可有取胜之望。战法本将军倒并不担心,你们与古都尉他们有所不同,他们几人初上沙场仍是新兵,而你们最少也在禁卫军中待了两年,重要的是能否将平日所操练的在沙场上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而且禁卫军偏重于步兵操练,来犯的突厥则是不折不扣的骑兵,步兵对抗骑兵冲杀,气势犹为重要,所列方阵只要有一角溃败,定是全盘皆输!你们记住了吗?”
禁卫军齐声吼道:“记住了!”
楚铮来回踱了几步,沉吟良久忽道:“记得本将军在出征前便对诸位兄弟说过,此次我三千将士赴北疆,是为抵御突厥,护我大赵江山而来,绝非只是到此一游。若到了此时还有人认为本将军乃当朝太尉之子,定不会身犯险境,那就是大错特错。今日大伙也该体会到了,本将军所说并非虚言,若不是那些马贼无胆进攻,否则两千骑兵强冲我军盾阵,纵使有黑骑军相助,我军至少也要伤亡数百人。”
楚铮环视一眼,冷冷说道:“本将军方才跟在你们身后,就是想看看是否有人会临阵脱逃,也事先吩咐过陆校尉等人,若有后退者,杀无赦。所幸马贼先行退去,顾全了我等同袍之谊,但也将心有异志者掩盖了起来,本将军在此给尔等最后一次机会,心有畏惧想回京城者,出列站到本将军右侧,本将军决不会为难你们,并书公文准许尔等随辎重兵一同回京。”
三千禁卫军鸦雀无声,可楚铮看得分明,有几人目光游离不定,哼了声道:“只给你们一顿饭的功夫,你们自个儿斟酌一番。此时不走,若到了北疆大营再有何异举,则以动摇军心之罪论处,定斩不饶!”
良久,一个人悄悄走了出来。楚铮看了他一眼,也是认识的,此人名叫舒裕,乃是方家的远亲。舒裕向楚铮拱拱手,想说些什么,可咳嗽了数声终究低下头去。
有舒裕带了头,其他人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既有原十一营的将士,也有从其他各营抽调而来的人,不一会儿楚铮左侧便聚集了一百多人。
忽见一人从队列里急奔而出,楚铮见了也不禁愕然,居然是冯远!阵中许唯义更是破口大骂:“姓冯的,原来你也是个孬种,老子算瞎了眼了,居然把你当兄弟!”
冯远不答,跑到那百余人中间,将一个畏缩着身子的都尉扳了过来,看了看其面目顿时拳脚相加:“不成器的东西,我们冯家居然出了你这种废物。”
楚铮想起来了,那都尉是冯远的堂弟,当初是冯远硬求着自己把他的名字最后添加进来的,他们冯家历代从军,难怪冯远会如此恼火。
“冯远,退回队中去。”楚铮喝道,“人各有志,不必勉强。此时退出总比沙场上冲锋陷阵时再往后跑来得好。”
冯远又踢了一脚才恨恨地住手,回到队列中。许唯义满面笑容迎了上来:“小冯……”
“滚!”
冯远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许唯义纹丝不动,“啪”的一声,脸上多了几道红印。
冯远一愣,道:“你为何不躲?”
许唯义摸了摸脸,苦笑道:“谁让我居然不相信自己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