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陆鸣参见公子。”
楚铮睁开双眼,道:“陆鸣啊,令兄之事本公子实是有愧,没能保全他的性命。”
陆鸣眼中哀伤之神一闪而过,道:“家兄临终前曾有一信托人转交给小人,信中说他心中其实早已蒙生死志,与公子并无关系。”
楚铮一愣道:“那是为何,那封信何在,是否可于本公子一观?”
陆鸣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呈于楚铮。
楚铮起身取过细细看了一遍,叹道:“这又是何苦,本公子既是答应了令兄,定有办法使他免受宫人折磨,至于身体残缺一事,枉他饱读诗书,那太史公也曾身受宫刑,不是仍写出了流传千古的《史记》一书吗,可世上可为之事那么多,为何偏偏寻死?”
陆鸣并不答话,只是眼角泪光隐隐。
楚铮将信还于他,道:“毁了吧,莫落于他人之手。”
陆鸣点点头,双手一搓,那封信便已成灰烬。
楚铮返身坐下,道:“陆鸣,欧阳枝敏另有要事,本公子已让他去他处任职,往后你就跟在本公子身边为我打理诸事。”
“小的遵命。”
楚铮想了想道:“当年本公子答应你们兄弟将太平展家铲除,后因你坚持亲自报仇才未动手,如今令兄已亡故,不如就用展家家主之首级来祭奠他吧。”
陆鸣俯首道:“多谢公子好意,小人仍想武功大成之后亲手斩杀展风楼。”
楚铮摇了摇头,道:“此言差矣。你苦练武功杀那展风楼是杀,以权势杀他也是杀,如今你是我楚府侍卫,是本公子身边人,大赵五品以下官员哪个见了你不是毕恭毕敬,这地位也不是凭空所得,也是你多年辛苦所致,与苦练武功有何区别了?何况展风楼年纪也已不小,再等下去他若是寿终正寝了怎么办,岂不是让你父母和兄长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
陆鸣冷汗淋漓,道:“公子教训得是,小人一切听从公子。”
楚铮点点头道:“过几日你随本公子一同南下,等南下回来,便准备着手对付太平展家。”
忽然,门口有人说道:“楚公子,妾身徐景清求见。”
楚铮微微一怔,道:“有请徐门主。”
徐景清进了门,见楚铮身边有一素不相识的少年在,不禁有些犹豫。
楚铮道:“徐门主,这位是陆鸣,也是小侄身边侍卫,有话但说无妨。”
徐景清道:“公子既然到了万花楼,是否见一下媚娘?她从宫里出来后,一直郁郁寡欢,妾身想只有公子能劝解她。”
陆鸣突然明白这女子口中的媚娘是何人,顿时脸色一变。
楚铮看了他一眼,道:“陆鸣,你是否对武媚娘仍是心有怨恨?”
陆鸣俯首道:“小的不敢,家兄不过是借储妃娘娘之手自尽而已,即便储妃娘娘不出手,家兄也是另有他法。”
楚铮道:“你明白就好。以后也不要再称她为储妃娘娘了,见了她就叫武姑娘吧。”
“是。”
楚铮对徐景清说道:“媚娘在何处,小侄这就去见她。”
“公子请随妾身来。”
楚铮和陆鸣跟着徐景清来到万花楼后院,见此地都是楼中奴仆杂役的居处。徐景清推开一扇门,只见一青衣女子正在井边清洗着碗碟,楚铮不由得怒从心生,沉声道:“徐门主,你就让媚娘做这等仆役之事?”
那青衣女子听到楚铮的声音,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正待开口,突然呆呆地看着陆鸣,手中碟子失手坠地:“小陆子?”
徐景清辩解道:“公子,这是媚娘自己要求做的,妾身怎会让门下弟子做这等杂事。”
楚铮觉得徐景清说得有理,便走到武媚娘身边,道:“媚娘……”
武媚娘指着陆鸣说道:“他是谁,怎么……怎么与小陆子这般相像。”
“兄弟之间当然有些像了,他便是那小陆子的弟弟陆鸣,”楚铮说道,“陆鸣,来见过武姑娘。”
陆鸣心中奇怪,这女子容貌不过中上,怎么会是以艳名著称的储妃娘娘?但楚铮这么说了定是没错,上前俯首道:“小人陆鸣参见武姑娘。”
武媚娘望着他道:“你哥哥之事你不怪我么?”
陆鸣道:“此事来龙去脉小人已经清楚,确是怨不得武姑娘。”
武媚娘松了口气,陆鸣若是记恨此事要为小陆子报仇,自己都不知怎么面对这少年。
楚铮这边责怪道:“媚娘,你何苦这般作贱自己。”
武媚娘看了他一眼道:“楚公子真是大家公子,这般都算作贱的话,媚娘儿时岂不是惨无天日?何况媚娘已是再世为人,被公子打回原形,再不是那宫中储妃娘娘,洗洗碗碟有何大不了的。”
武媚娘看了看四周道:“此地是媚娘儿时所居之时,也就在这井边碰到了师父,这才搬到陈县去修炼‘媚惑从生’。这边本来还居住着四五人,门主命她们搬到别处了,楚公子就请放心吧,谁也不会想到媚娘会躲藏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