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个时候,自己一定是被拯救了吧。
从山坡上跌落,虽然多亏了已经默默消失了的某个笨蛋的关系而活了下来,但是由于那份传递过来的意志太过强烈的缘故,导致被那股强烈精神所污染的自己一直都无法清醒过来。
他的记忆、他的梦想、他的愤怒、他的痛苦,和自己的意识混乱不堪地纠结在了一起,在最后关头所看见的,原本没有自己的那个世界,【虫】与其他的人们所迎来的终结,不愿意接受这一切的抗拒感,将自我意识彻底封闭在了黑暗之中。
或许,就这么一直沉睡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样自私的想法偶尔会从连思考都已暧昧不清的混沌世界里浮现出来,转瞬即逝。
如果一直这样这样下去的话,大概真的就再也无法苏醒了吧。
——京介。
然而,在那一片黑暗之中,传来了呼唤自己的声音,无论对于哪一个自己来说,都是值得怀念的声音。
——快点醒过来啊,你这个笨蛋!
因为呜咽而有些嘶哑的语气,与平日里冷静的口吻相去甚远。
被青梅竹马的声音所吸引而逐渐聚集起来的意识,却又在相互排斥着。
——那么轻易地就放弃!一点儿也不像笨蛋京介!
独独不想被你那么说呢,缺乏干劲与朝气的女中学生——还有不要说我是笨蛋!
但是,毕竟无论多么努力,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随时随地都有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在发生,就像水会往地处流,升起的太阳终究会再度落下一样。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夏日祭结束了。
烟火大会之后,心满意足离开的人们在河边留下了大量的垃圾,而性格认真的凉子实在看不过去那脏乱的样子——虽然是宇宙人而且相当腹黑,但即便在班级的日常工作中,凉子也是个负责到稍微有些死板的人,于是托她的福,其他人都留下来成为了义务劳动者。
就当做是社会实践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京介也投入了这种吃力不讨好,重复而又单调的任务中。
在工作量是其他人十倍的金色暗影活跃下,被丢弃的东西很快就收拢在了编织袋中,由于大部分都是可回收垃圾的缘故,所以分类的工作就由凉子一人承包了。
坐在草地上的京介抬起头呆呆的注视着神社的方向,对于那个曾经让他九死一生,也彻底改变了他一切的地方,他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多感慨,这个时候,脸颊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冰凉的感觉,被吓了一跳的京介转过头去,面前站着的是手里拿着两罐饮料的凉子。
“给,慰问品。”
如果是运动系的深夏或者安妮丽洁大概会二话不说将手中的饮料丢过来,而凉子则是规规矩矩地朝着京介递出了罐子,接过饮料时,两人手稍稍触碰了一下,虽然现在是闷热的夏天,但凉子的手却有一种冰冰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直到刚刚还拿着饮料的关系吧。
“……总觉得,你似乎已经改变了不少呢。”
虽然在同班同学的眼里,朝仓凉子一贯的形象就是认真负责、值得信赖的班长大人,不过对于接触到了凉子另外一面的京介来说,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
“是吗?”
到现在为止已经经过了两千个暑假,也就是三百多年——而且在这循环着的漫长时间里,能够一直保存意识与记忆的就只有长门和凉子,长门的话,因为一直与思念体连接着的缘故所以还过得去,至于凉子则是不折不扣地以人类的身份渡过了三百多年的岁月。
“应该说是变得更加圆滑了吧?”
京介斟酌着语句说道。
表之一面与里之一面渐渐统一到了一起——就是这样的感觉,不过如果说“变得更像人类”或许更加准确,不过京介并不想用这种仿佛刻意强调凉子本身不是人类的说法。
“是吗?不过要我来讲的话,变得更加圆滑的,应该是京介才对。”
凉子抱着膝盖坐在了京介的边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是有些微妙的半米,稍微整理了一下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起了褶皱的和服,凉子拉开了罐装饮料的拉环,轻轻地啜了一口冰凉的液体。
“京介……你有事情瞒着大家,对吧?”喝了一口饮料后,凉子眯起了眼睛,将脸颊贴着铁罐,似乎很喜欢被冷藏了的罐装饮料这种冰冰的感觉。
“瞒着别人的事情,任何人都有吧。”
京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照着凉子的样子拉开了手中罐子的拉环,尽量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多余的信息说出来也只会带来不必要的慌乱,而且目前缺乏任何有力的情报,所以也没有讨论的价值。”
“想要混淆视线的话是没有用的。”凉子将紧贴脸颊的冰凉罐子移开后,心满意足地将罐子移到嘴边喝了一小口饮料,“不安的情绪只会蔓延开来,虽然你想要装作若无其事,但除了少数人以外,其他感觉敏锐的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