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你这祸乱青城的魔宗奸贼,可算撞在小爷手里了?吃了阴阳宝镜、琉璃净瓶和东皇钟的连环重击,我看你今日是凶星照顶,难逃劫数!”
前面忽一阵子云气翻滚,露出了一条打斜刺里横插过来的甬道,被先天浊气掩盖的地面上,有另一行雕花铜砖小道显出,与俞和脚下延伸出去的铜砖曲径交错而过,凑成了个十字路口的模样。一个青袍蓝带,头扎混元道巾,手提三尺松纹法剑,腰悬青城仙宗符牌的瘦高道士,狞笑着拦到了俞和的面前。
这人满脸酡红,额头上青筋浮凸,可神情间却带着掩不住的狂喜之色。显然是吸了不少先天浊气入体,道行修为大进,却不自知已然被原始恶念迷乱了神智,心中爱恨喜怒嗔贪痴七情鼓荡。
他将法剑拔出鞘,抖手挽了个剑花,用青芒吞吐的剑锋点指着俞和的咽喉道:“你这荒淫无耻的魔头,我早就猜到你们来我青城仙宗必是没安好心。整日里假惺惺的装什么伪君子?一个大老爷们儿跟几十个美娇娘日夜厮混,能是什么好东西?可笑那董大齐等人尽被猪油蒙了眼,居然还口口声声的赞你是有道真修,我看他们几个恐怕是早就被你灌满了迷汤,身坠魔道混不自知吧。今日你也算恶贯满盈报应不爽,落到小爷我的手里,正是罪有应得!”
俞和错愕的望着面前的这人。他实在没想到,在这危机重重的无名之地里,第一个遇见的人就对他拔剑相向,而且这人偏偏还是个他熟识的青城修士。
话说这一路凭着直觉撞来,俞和也不知道到底方向对不对,不过他越向前冲,那嘈杂的喧嚣声就越明显。走过七八十丈,俞和脚步稍停,凝神细听,终于能分辨出其中的一些声音来,那是有人在厉声喝斥,有人在怒吼,有人在哀嚎,还有金铁交击之声和沉闷的炸雷声,似乎远处有许多人正在生死厮杀,斗得天昏地暗。
继续朝前走了十来丈,那拂面而来的微风之中,似乎隐隐带着血腥的气味,低头看脚下的雕花铜砖上,也印着少许未干的血点子,令人望而心悸。而在周围的浊气中,影绰绰的有光亮频频闪烁,甚至还有几条模模糊糊的淡影,在浊气之中一闪而过。可惜隔着厚重如壁的灰色云雾,俞和无法看清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人正在争斗。虽然他很想去追那些影子,但又担心这一切只是先天浊气迷阵中化生出来的幻象,若是忍不住发足追下去,恐怕会在迷阵中越陷越深,终至彻底迷失,堕入死门万劫不复。
俞和虽不敢改变方向,只顾朝前闷头疾奔,但他心中还是暗自庆幸。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多半是选对了方向,正朝着人多的地方前进。那从朝阳峰上跌落下来的道魔两宗修士,有差不多两万人之众,就这么走下去,只消能当面遇见几人,说不定就可打听出自家师妹的下落。
但好不容易终于撞到了一个人,而且还是青城仙宗的弟子,但这人却并非是楚玄英、董大齐等与俞和交情匪浅的青城修士,而偏偏是个在青城仙宗圆明洞天里,与俞和交道平平,甚至可以说有些过节的人。
这位青城弟子,姓詹名大建,乃是与董大齐的平辈师兄,同为青城仙宗大字辈里面的出类拔萃的精英弟子。话说詹大建原本也是俞和的座上常客,这人心性不坏,但因为常年深居青城,所以不大通达人情世故,常有点儿恃才傲物,盛气凌人的架势。早年间几番坐论剑道,俞和舌绽莲花,说得群修尽皆拜服,唯独这詹大建是口服心不服,他好几次暗中出手,想要试试俞和剑上的真才实学,但都被俞和草草应付过去,从未与他真正拔剑一试。
大约在九年之前,詹大建出山历练,却意外受了点儿伤回来,恰被玄真观的一位女弟子遇见他横卧在荒山野岭之中,满身是血人事不省,女儿家心善,就把尸首一般的詹大建背回五龙沟来悉心照料。静养了两个月之后,詹大建复原如初,却对这位搭救他的玄真观女弟子情根深种,之后日日夜夜守在玄真观中不走,硬要这位女弟子与他结成道侣。
俞和本以为这是一桩美事,也是有意撮合,但宁青凌去问过那位女弟子的心思,却得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詹大建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俞和得知此事,心中抱憾,当晚就拉着詹大建借酒消愁,哪知道这人喝到酩酊大醉之后,竟突然狂性发作,径直闯入玄真观后院,要强逼着那位女弟子与他拜堂成亲。
俞和怕他酒后伤人,就出手缴下了詹大建的随身佩剑,小宁师妹闻声出来劝解,却遭他恶言相向。念在其酒劲上头,又恰逢失意心伤,俞和与宁青凌都不好动怒,只在一旁苦苦劝说。当时这詹大建真如失心疯了一般,在玄真观中好一番叫骂打闹,还险些就要跟俞和当场玩命。后来亏得有数位青城仙宗玄字辈的高道闻讯赶来,众人七手八脚的折腾了小半宿,才将这醉鬼押回了圆明洞天。
玄字辈的众师长颜面扫地,降下责罚自是难免。俞和听说詹大建酒醒后被打了一百廷杖,心中深感愧疚,就带着礼物前去探望,但却吃了一道闭门羹回来。詹大建自己觉得,这事儿纯粹是被俞和给坑害了,若不灌他烈酒,断不会闹出这桩丑事来。从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