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准备!”
那些份量笨重而不易搬运的青铜火炮,此时被士兵们借助撬杠、绳索、滚木等简易工具挪动到城墙和城楼上,随即在大炮周围堆起了沙袋构筑临时炮垒。
由高处向下俯瞰,城墙脚下正在忙碌布置阵地的偏厢车阵,这一刻,隶属炮兵部队的人们心情同样夹杂着难言的兴奋与忐忑不安。兴汉军紧张忙碌地准备工作抢在铁勒人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之前完成了,至此做好了迎击敌军来袭的准备。
“老天保佑!”
接到了下属的准备就绪汇报,陈凉那颗始终狂跳不止的心略微安定下来,他不禁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向冥冥之中眷顾着自己的神秘力量表示感激。
见此情景,不愿意抛头露面的林旭悻悻地说道:
“好的不学,专学人家谢什么老天?老天爷这会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搭理你吗?要不是我出手帮你拖延时间……”
“咔哒咔哒咔哒——”
光天化日之下,大军莫名其妙在平原上迷了路,铁勒人跟拉磨的驴子一样转悠了半天才找对了方向朝着宛城移动。此时此刻,成千上万的马蹄同时践踏地面,那种剧烈震动带来的冲击力给予人们的心理感受,绝不亚于目睹一辆超载五十吨的重型卡车以七十码的速度向无辜路人迫近。不仅是普通的兴汉军士兵承受着难以言表的精神压力,即使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将领们也油然生出了即将窒息的错觉,仿如自己的脖子正在被一双无形大手紧扼住。
一名靠近苗仁辅的低级军官顶不住压力,他低声说道:
“苗将军,要点火吗?”
闻声,苗仁辅依然不动声色,斜眼看了看坐在不远处那面“帅”字大旗之下的陈凉,语气笃定地说道:
“……不,再等一会,把铁勒人放近些。”
被迫从水军改成陆军,司徒雅排斥异己的行为对苗仁辅是个奇耻大辱,他心里的那份屈辱也是不言而喻的。这些年来,苗仁辅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价值,告诉世人他不是被司徒雅戏耍在鼓掌之间的大傻瓜。
无论是在什么时代,水战多用远射兵器是不变的主旋律,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对水军来说是可以用到世界末日那一天的至理名言。
由单兵弓弩对射,一路发展到巨型连弩和投石机的轰鸣,乃至于花色繁多的原始火器登上历史舞台,老于行伍的苗仁辅自然而然地理解了大炮的存在价值。随即,他预感到当前局势的微妙,决定不能太早开炮暴露目标。在眼下这个极限距离,射程最远的铸铁实心炮弹对骑兵集群没有多大杀伤力,充其量就是听个响而已,不如放他们跑近一些再开火。
苗仁辅自有打算,他也知道主帅陈凉和与两看相厌的司徒雅正在背后注视着自己,苗仁辅对自己的职业素养有着强烈自信,义无反顾地坚持压后开炮这样一个看似十分冒险的选择。
时间在过于紧张的空气中仿佛也凝固了,苗仁辅屏息凝神,自言自语地说道:
“近一点,再近一点。预备……点火!”
“嗵——嗵——嗵——”
随着令旗剧烈摆动,城头上的兴汉军炮手们相继将手中烧热的烙铁插入大炮的药池中,尖端泛着樱桃红色的铁钎瞬间引燃了黑火药。随后,但见一缕淡淡的青烟猛然冒起,随之如连串炸雷似的轰鸣声响彻云霄。在大炮集群发射那强劲的后坐力震动之下,人们脚下的坚实城墙此刻好像也变得摇摇欲坠,许多人本能地扶住身旁的物体以求心安。
兴汉军装备火器的时日不长,隶属步军的炮手数量有限,攻打南阳的炮手也多是抽调自水军。
身为水军的前二号人物,苗仁辅指挥起这些昔日的旧部也算得心应手,不等第一轮炮击出结果,他便大声呵斥说道:
“手脚麻利一点,装填弹药。”
大炮用于陆战,在装填爆炸物的开花弹实用化之前,只能靠球形弹从黑火药爆燃中获取推动力,转化为强大的动能杀伤各类目标。
尽管刚刚起步时代的火炮远不不能与后来那些一发炮弹下去,覆盖一个足球场面积的变态火力比拟,却也不能小看这些老掉牙火炮的威力。
大浪淘沙始见金,大炮能将自己头上“战争之神”的殊荣保持了数百年之久,那些与它同时代的武器差不多都进了博物馆休息,唯有大炮老当益壮地霸占着这个殊荣,应该足以证明它的威名得来不是侥幸。即使球形铸铁炮弹的飞行速度减缓到用肉眼都能清晰看到飞行轨迹,炮弹的强劲动能照样会轻松撕裂人体,轻松得犹如折断一根牙签。
那些穿着坚固铠甲的人员,在炮弹面前只是一碟小菜,因此才流传着在战场之上,无论何时何地炮弹都享有优先通过权的说法。
记好了,当你看到了它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态度谦卑地给炮弹大爷让开去路。
别说士兵和军官装备的普通铠甲,就连林旭送给陈凉的那套外形夸张而又华丽到爆的鲜花盔甲,在大炮的神威之下照样保不住使用者的性命。没错,鲜花盔甲经过特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