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处心积虑将禹墨带到了甲味院,带到了自家院士身前,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遥望摘星苑的方向,面带幽怨。
同一时间,苏文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身恭拜道:“见过王大学士。”
王阳明笑着微微颔首,目光却并没有落在苏文身上,而是看向那满地杂乱无章的碎石枯枝,奇道:“这莫非是一盘棋局?”
苏文闻言,心中暗凛,他不曾想到,王阳明大学士目光如炬竟至于此,只一眼便看出了其中门道,当下声音变得更加恭敬了些:“正是!只是学生苦于寻求不到破局之法,还望大人指教。”
王阳明点点头,迈步于苏文身前来回走了几圈,良久之后,不禁赞道:“果然是一副好局,只是不知,与你对弈之人是谁?”
苏文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隐瞒,如实答道:“说来惭愧,其实这棋局并非学生所得,而是以他人布局复盘。”
“哦?”王阳明轻轻挑眉,脸上的老人斑似乎变得更加深沉了些,然后他问了一个让苏文有些为难的问题:“不知是从何而得?”
与禹墨在茶道上交手的事情,苏文原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但不知道为何,此时的他看着老人那饱含岁月与智慧的双眼,竟然无端生出了一种无比强烈的信任感。
强烈到让他难以拒绝。
于是苏文沉默了数息的时间,终究还是开口说道:“白马弈棋,禹墨。”
王阳明笑了笑,有些意外:“原来你们已经见过了。”
苏文点头道:“学生与他在茶道小径中偶遇,相互切磋了一番,不过他最后并没有认出我的身份。”
苏文的这番话说来轻描淡写。听在王阳明的耳中,却别有一番意味。
但王阳明并没有继续询问其中细节,而是出乎苏文意料地问了三个字。
“谁赢了?”
苏文一愣。然后想了想,答道:“学生并没有输。”
听到这个答案。王阳明似乎显得十分满意,笑着拍了拍苏文的肩膀,赞道:“那便好!没有给书院丢脸!”
接着,王阳明并没有立刻解答关于棋局的问题,而是颇有些好奇地问道:“看来你的侍读之位应该便是棋位无错了,却不知道为何做此选择?”
王阳明的这个问题虽然显得有些突然,却在情理之中,因为谁都知道卫国棋道势弱。苏文作为圣域特封之圣才,又为什么会背离卫国的主流文道,转而选择冷僻的棋位呢?
想来这个问题不仅仅是王阳明想不通,恐怕便连卫帝也无从知晓。
唯有文位达到半圣之境的强者,才能够从苏文的文海之中看出端倪,就如白剑秋与陆三娇那般!
苏文并不想欺骗王阳明,但又想到若是自己将事实托盘而出,未免也太过于惊世骇俗了,于是他避重就轻般开口道:“棋道虽然在我卫国势弱,但在人族之中却是当之无愧的主流文道。精通棋道者,多能谋兵施阵,若日后战事将启。想来学生也能做些贡献。”
王阳明对此倒是十分赞同,点头道:“此话不假,传闻当初圣战之时,我族军师大人,便是棋道大家!”
苏文闻言,顿时心中一颤,连声问道:“大人可知当年我族军师到底是何人?”
王阳明苦笑道:“此事莫说是我,恐怕便连院长大人也是不曾知晓的,不过如果你对此真的很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从圣佑书院入手。”
王阳明一番话,顿时让苏文如醍醐灌顶。是了,如果说当年那神秘的人族军师真的是棋道大家的话。人族十国当中,又有哪里的棋道能比得上唐国?又有哪位棋道圣手能够比圣佑书院更加出众?
念及此处,苏文立刻惊觉,或许此次文会,便是他打探当年人族军师身份的最好机会!
不过不等苏文细想,王阳明便接着说了四个字:“扬长避短。”
“嗯?”苏文怔了怔,有些不明其意。
王阳明伸出手,指了指地上那用碎石和枯枝摆成的棋局,说道:“我是说破局之法,应扬长避短。”
见苏文还是有些茫然,王阳明便循循善诱道:“你先前说,这棋局是禹墨留下的,那么自然便是你们二人交手时他所施展的手段,可是你又告诉我,你于对战中并未落下风,如此看来,你不是已经破局了吗?”
苏文为之哑然片刻,复又解释道:“可是学生当时并不是全靠棋道手段取胜的,否则怕是占不得丝毫便宜。”
苏文这句话说的是事实,当时他虽然用坠星落的战棋手段在禹墨的星罗棋布之下寻得破绽,但最后的胜负关键,还是依靠他被龙血强化后的肉身,否则若是等禹墨再落一子,结果便很难预料了。
闻言,王阳明顿时笑了,点头道:“所以我才说,扬长避短。你于棋道上的成就本就不如他,又如何能够单纯从棋道上得出破局之法呢?”
苏文皱了皱眉头,犹豫着道:“可是此番院长大人举办文会,便是希望我能够从中提升棋道之悟,若是我以其他手段应敌,又何来提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