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于南和王磊在法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翟家鲁家还有裂组织也都对时局了如指掌,但是苏爷跟何龙却跟没事的人一样不闻不问,倒不是他们二人不愿意管,而是二人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苏爷一直在忙着公司的事情,很少会翟家报道,而何龙也没有专门的情报机构去延伸到法国,所以当外面乱作一团时,二人还可以幽静地喝茶聊天。
“苏老师,你想清楚了吗?难道真的要在这个小小的总经理位子上度尽余生吗?翟家家主的陪同师爷,只要您再努把力就是唾手可得了啊,难道您一点也不动心么?只要上位之后,之前的梦想便依旧可以实现,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您了,三思而后行啊。”何龙依旧是这么说道,他觉得苏爷应该没有铁了心不去争夺,而且杨半深的死因对他打击太大了,以至于将他那原本心高气傲的心性都给磨没了。
苏爷现在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原本打算安安稳稳度过余生的时候何龙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若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轻言放弃,可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即使自己想要努力又能怎么样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何龙,今天的话我大概也只会讲给你听吧,就算是别人听了也不会听懂,除了你和于天奇再也没有人能懂我了,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要放弃,而是世道不容我啊,倘若老天真的能给我机会的话,我又何必如此呢,一切都是天命啊,天命难违。”苏爷有些不甘心地说道,他认为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在拿自己开玩笑罢了,所以他才会无奈地出此下策,既然改变不了环境,又不愿意去改变自己,除了逃避,别无他选。
何龙叹了叹气,心想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苏逸峰吗,难道经过时间的摧残一个人的心性真的可以消磨到如此地步吗,这是他所不愿意想的,但是事已至此又不容得他不想,假设苏爷真的选择退出的话,以后的路注定只有他一个人要走了。
“苏老师,算我求求您了,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也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不忍心咱们付出的心血就这么功亏一篑,已经死去的天奇大哥如果看到您老这个样子的话会有多伤心呢,就算您不为我想想也要为我天奇大哥想想啊,他为了您曾经的梦想都已经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相比起来您这点打击又算得了什么呢?”何龙苦苦劝阻道,他觉得不能就这样让苏爷退出,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
想到了于天奇,苏爷思绪良久,那是他最喜爱的学生,虽然二人之前分开了很长时间,但是于天奇一直都在按照苏爷的理念在做事情,以前在翟家实验室的时候就这样,后来在裂组织做事的时候也这样,或许可以说他也是一个封建士大夫精神的追随者,尽管他只是一个搞科研的人。
“天奇……如果我退出的话,你是不是也会责怪我呢。”苏爷的眼眶中溢出了两滴泪珠,顺着脸上的皱纹横流了起来,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哭过了,老泪纵横这个词用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天奇大哥一定责怪您的,就算是您死了之后上天堂,遇见天奇大哥的话您有脸面对他么?难道您要告诉他他的老师到最后竟然是一个懦弱的小人么?一颗心要燃烧多久才会有遗失殆尽的危险呢?你还没活到翟老太爷的岁数为什么就会这样消极与自卑呢,您是我的老师啊,您应该带着我们一起前进啊苏老师!”何龙是哭着喊出这段话的,他原本是一个坚强的男人,但是男人为了理想而哭泣并不是懦弱地表现,所以他不必自责,也不必害怕让认识的人撞到,因为理想。
苏爷脑中开始回荡着一句话,那就是“你是我的老师”。这句话他曾经听过了无数遍,但是由今天的何龙说出来却是特别有感觉,以前于天奇也常对自己这样说,这样一来苏爷倒是让何龙勾起了他对于天奇的怀念了,那个他最喜爱的学生。
“是啊,我又怎么对得起天奇呢,他都为了理想把命丢掉了,我身为老师又有什么脸活在世上苟延残喘呢,我真是个懦弱的人,竟然连自己的学生都不如,哈哈哈哈。”苏爷大笑了起来,不过他的大笑却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悲哀,这种即哭即笑的情景在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出现的。
“苏老师……我求求您了……”何龙擦干了泪水,对苏爷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他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了。
“苏逸峰啊苏逸峰,枉你为人师表那么多年,到头来却还不如自己的学生,学生都可以做到的事情你又有什么脸去逃避呢,身为老师你不带头冲锋却要躲着,以后死了连你的学生都看不起你啊,哈哈哈哈。”苏爷仰天长啸了一声,那一刻心底的执念与不忍被尽情地散发了出来,仿佛带有浊气一样,在旁人听起来苏爷好像是一个修真者刚刚冲破了最后一道瓶颈,将他的心境又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那张开的手臂此时将苏爷装扮得活脱脱像一只孤立苍松的白鹤。
“苏老师,您决定好了吗,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何龙已经没有任何哀伤的神情了,他知道如果对方不同意的话就算自己再怎样苦苦哀求也是无济于事了,与其这样倒是不如痛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