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雪城北门大开,却没有一个守城的军士在此盘查进出此城的行人,略感诧异之余,秦枫跳下座位很高的鹿车,向前观望一阵,发现在冰雪覆盖的官道之上,仅有一道浅浅的车辙印向前无限延伸,随即又单膝及地,用右手轻轻拂去一部分刚刚降落地面不久的新雪,师徒三人因秦枫巨大身躯的遮挡而未能看到地面上的具体情形,只是隐隐看到他的身躯莫名一颤,待他重新回到车驾上后依旧任凭他在车前赶鹿。讀蕶蕶尐說網虽然拖行鹿车的是普通穿冰鹿,但拖动仅仅载有四人及一具尸体的大车还是得心应手的。
秦枫没有回头,只隔着一层用以阻隔风雪进入口鼻的绸布向身后的三人传声道:“今日我们未及天明便动身上路,官道上竟然已经有一道尚未完全被新雪掩埋的车辙印,即使昨夜城门未闭也定然有一到两名守城卫兵把守,而此时天光未亮,城门处却不见一个守城卫兵的踪迹,只有尚未完全被掩埋的纷乱的车辙印与脚印留在城门附近,依我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昨夜此处因卫兵不肯放行而发生了缠斗,因此刚刚我用手拂去了城门前的部分新雪,发现大滩散落各处的陷入血迹的雪面,我由此断定守城卫兵未及清晨换岗便被昨夜硬闯出城的人结果了性命,只是究竟何人如此匆忙,又有何等要事需要以惊动官府为代价前去办理呢?这一点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身体稍有缓和的吕青城裹着厚厚的兽皮长衫却依旧瑟缩不已道:“昨夜我匆匆前去酒窖当中找寻酒童,却被人从门外锁住,将我牢牢困在里面,而后我们在出发前还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发现酒童的踪迹,况且据师父所说黑衣人都是蓝月教众,酒童又是我们此行当中被安排与蓝月教联系的唯一接头人,我想昨夜当他发现黑衣教众全被我们三人击杀之后便落荒而逃,准备将客栈之中发生的询问蓝月教一事与击杀教众一事全部说与教主,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即便教主处在闭关期间也不得不亲自过问此事。而至于守城卫兵的尸体,恐怕早已被抛到近百里之外荒郊野外了。”
“看样子我们还需尽快赶路,倘若被酒童捷足先登,将我们前来救人一事通报给蓝月教主,不仅被困地牢的几人有性命危险,就连我们四人能否从魔窟中全身而退都成了问题。”秦枫话音一落便扬起手中的赶鹿鞭嘹亮的响声弥散在空荡的官道两侧茫茫雪景之中,空旷无垠的路旁空地上偶尔有几个小小的山丘拱起,吕青城决定由此下车,在天地一色的风雪之中将鹿车后放着的黑衣人尸体加以雪葬,倘若他日能将被困的几人成功解救出来,他们便回来按照此人临终时的嘱托那样回报他。雪葬事宜结束之后,四人重新回到了官道之上,约莫三个时辰之后,他们前面终于出现了一面高耸的城墙,上面写着三个用澜沧通行文书就的大字“蓝月城”,当四人问过此处是蓝月城南大门之后便继续向东北面疾行而去。
又过了一个半时辰,穿冰鹿车终于离开了大路而向高山丛集的路段驶去,远远看去,一座峰顶淹没在云海之中的高山出现在四人眼前,而山路越来越狭窄崎岖,直到鹿车完全不能通过之时,他们决定御剑向峰顶进发,两夜未曾合眼的他们此时已经疲乏不已,但目标近在眼前,他们不能坐以待毙。萧藏弓倒背双手,在风雪之中御剑犹如闲庭信步一般自然恬淡,而吴懈则站在师兄身后,感受着狂风暴雪在高空中肆虐脆弱面颊的刺激感,秦枫则稍显理智,他不断地分析山下的地形,甚至站在了队伍最后方以保证大家的安全。
不多时四人便来到了贯云山腰,云海流荡如洪波涌起,他们置身其中感受到的不是一丝清凉而是比山下还要刺骨的寒风,穿破云雾,他们终于看到了微醺的日光,而在阳光投射而来的方向,一座琼楼宫阙跃然眼前。四角飞檐,白玉砌阶,镂空雕纹楠木窗,上书巨幅匾额“贯云紫霞宫”,而玉石阶之下还有一片巨大的平台,平台之上有些许裂纹,显然是年代久远而又不曾修缮,正宫气势雄浑,而偏宫则相对内敛含蓄,整体的建筑风格像极了赤炼国皇宫的设计思路,但又有细节方面的不同,时值玄冰国初秋,但对于风雪持续三季之久的玄冰大陆来说,此时的建筑上普遍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好在宫顶设计成了滑面凸顶,因此只有一层薄薄的新雪覆盖其上,待到积累到一定的厚度便会自动滑落到石阶之下,飞檐远伸到石阶之外也正是出于此番考虑。
四人逐渐接近贯云紫霞宫,在行进到不足正宫之外三里之时,萧藏弓惊异道:“奇怪,以我的神识检视范围来看,一座正宫以及八座偏宫之中竟然空无一人,莫非酒童已经先我们一步将消息报告给了蓝月教主?倘若他依旧在贯云坛中,依照澎湃的元力我应该已经能够察觉到了,罢了,既然坛中无人我们也正好可以好好熟悉一番地形,青城,你留在此处望风,倘若有人靠近贯云坛或者虞衡越从总坛中回来,你便尽快到坛内通知我们,我们四个联手,不可能斗不过他。秦枫兄弟,你随吴懈到西边的偏宫中一探究竟,我先到北侧偏宫检视一番,然后在由东向南检视,最后我们到贯云紫霞宫也就是正宫之中会合,记住,动作一定要快,待我们将此处的格局了然于胸之后我们便可以瓮中捉鳖,纵使他有通天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