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黄昏,也是在白头猿客栈,就是在我们围坐的那张桌子,坐着一位书生。那书生右手捧一捆书简,左手端一盏酒杯细品。他在这儿已经坐了一下午了,当然也看了一下午的书简,更自斟自饮了一下午的酒,奇怪的是他竟然毫无醉意。人们在他要求小二添酒时,才看到他左眼眉毛处有一颗蓝痣。众人都暗自唤他蓝痣书生。他好像在等人,因为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向客栈的门口望上一眼。但又好像不是很急,因为尽管做了一下午都没有一个人来陪他,他却依然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自饮自乐。
夕阳西下,当金黄色的阳光逐渐变作昏黄铺满每一片山谷,每一栋房屋,每一条街道的时候,客栈里先后来了四个人。他们是分两批来的。先进来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者,老者拄着一根竹刻的龙头拐杖,其后跟着一位手持青锋的绿裳女子。后来的也是一男一女,不过都是十分年轻的。那男子相貌除了没有那颗蓝痣之外,其余和他一般无二,而那女子一袭白衣,长发垂腰,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然略显消瘦,仿若病态,娇弱不堪。她手里捧着一本线装书,细心的人可以看得出那本书的名字叫《宁高诗抄》。这几个人进了客栈,那老者和年轻的男子直奔那书生的桌子坐下。两位妙龄女子相视一笑,便各自陪站在各自的主人旁边。
“你们来了。”那书生看到两人坐下,从柜台前又拿了两只酒杯斟好酒,推送给两人说道,“喝杯酒吧。”
两人饮了酒,问那书生道:“你来了多久了?”
那书生道:“不久。”
老者笑道:“对于我们几人,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估计你这不久对于常人来说可不能算不久啊。”
后来的年轻男子也笑道:“世上能如此等起我们来饮酒的人,怕只有地魂你了吧。”
那书生道:“什么你、我们的,你我同人!”
那白衣女子笑着插嘴道:“这么说来,你们三个喝酒不能算三个人,只能算一个人了。”
“哎,袁媛此言差矣!”那年轻男子摆手道,“我是孔喃,书生是孔纯,老者乃是青竹子,三人三世,岂可算作一人?”
这老者正是彭城老父青竹子,跟随他来的绿裳女子便是方吟雪;这位书生便是沐玉在山谷之中遇到的那个书生,也就是我的地魂孔纯;而这位跟书生长得很相像的年轻男子便是我的天魂孔喃,也就是春秋沙随国的那个戎马金戈的将军,也是那个颠沛流离的乞丐诗人。跟随她而来的那位白衣女子名叫袁媛,是一位非常要强的女子(具体故事参见《轮回梦》,她的故事,此小说不做详细描写,但有精彩的概述)。
“三人里,两魂一主同属一人,难道不能算作一人吗?”孔纯辩道。
“至少现在还没有合二为一,你我躯体未曾统一,思想未曾统一,怎么算呢?就算合二为一了,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不过是两股意识罢了,无鼻无嘴,如何喝得了酒啊?”
“好啊,你竟然说我们不是一个人,看来你是说你可以独立于主人之外了?好啊,你独立吧,反正啊,对主人起作用最大的是书生我,你也没什么大用处,你就独立吧。”孔纯饮了一杯酒挑衅似的说道。
“什么叫起作用的是你?”孔喃辩道,“主人要是没有了天魂,只有地魂的话,他岂不成了一个读死书的书呆子?要不是我对生活积累的那么多感悟,主人能写得出那些诗词?你看看袁媛怀抱的那些诗词,你能创作的出来吗?”
“我,我怎么不能?”孔纯看了一眼袁媛怀里的《宁高诗抄》勉强地说道,“我读了那么多的书,难道会写不出一首诗词?”
“好啊!”孔喃笑道,“那你就以这酒杯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作就作,”孔纯道,“谁怕谁?”
孔纯嘴上虽然强硬,但是这可难为他了,他的脑海里出现的都是自己曾经读过的书中如何描述的酒杯,而自己是真真做不出一句来。但依然不肯认输,拍着脑袋,口中直念“酒杯,酒杯。”
“好了,好了,你们俩一见面就斗嘴,总想挣个你输我赢。”青竹子看到为难的孔纯笑着制止道,“可是,如果没有天地二魂各自的经历,你们又怎么会对历史和生活有那么深刻的领悟呢?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对。”孔纯和孔喃听到青竹子发话了,立时连连称是。
“你们呀总以为自己读的书多,就觉得自己认为的是对的。其实啊,读书只能培养你们的气质,真正内心的深刻还是需要岁月的打磨。没有孔喃那段对他自以为是的脾气的挫励岁月,孔雅尘能如此沉静吗?没有孔纯那段对他骄纵狂傲的脾性的打击岁月,孔雅尘能如此内敛吗?不能!所以啊,你们俩都很重要。”
“师父说的真好!”身着绿衫的方吟雪说道,“读书培养气质,岁月磨砺深刻!”
青竹子捋着胡须哈哈笑道:“吟雪,你可知这两位是谁吗?”
方吟雪刚进来看到书生很是奇怪,因为这书生和师弟孔雅尘长得很像,等看到孔喃时,迷惑更深,这后来得孔喃和师弟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