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上边动动嘴,下边跑断腿,萧霄赐婚只需要一张嘴,下边开印后拟旨的拟旨,备各项礼仪,走各项程序的都一一动弹起来。自然,最折腾的还是时林两家,林家还好说,甜蜜的折磨嘛,到时家就不同了,时幸邻倒还好,毕竟他只是大伯,只苦了时芳年的生父时幸余。
时幸余原配正室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早年夭折,只留下次女,这个次女在时幸余眼里,和原配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不招人待见。这也就算了,毕竟闺女有门好婚事,他这当爹的出门也体面。
如今只有一样不好,时幸余继室的女儿也正在议亲,且已经有了眉目,眼看着这几天就要落订。要没晏修棠吧,这位真的是自家能找得上的上好人选,再高那姻缘就有个高低,总是不好。时幸余再怎么着,也不会希望女儿嫁过去后日子过得不舒坦,不管原配的女儿还是继室的女儿都一样,偏爱谁向着谁是肯定有的,但在大面上,时幸余是断不会有半分薄待的。
于是,这赐婚的旨意由时幸邻一带回家,立马就翻了天。时芳华作为继室的女儿,惯是跟她这大姐比惯了,什么都要更好的,如今时芳年得赐婚晏修棠,立马时芳华对原来本要落订的亲事就不满意了。
“凭什么,我处处都比她强,凭什么我只能嫁侍郎的次子,她却可以嫁大长公主独子。”大长公主的爵位是可以减阶传给儿子的,大长公主位比亲王,晏修棠作为独子,自然没有所谓争不争的,平平稳稳一个郡王就能落到头上。
时夫人原本也觉得自己左挑右选的那门亲十分好,如今一比。确实就逊色很多。只是临到这时候才来反悔的话,以后就不要出去做人了,下头儿女的婚嫁也就别想有好的了。是以时夫人只能劝着时芳华说:“大长公主府你当是个什么好去处,大长公主那般厉害。你大姐嫁过去能有什么好,还不得被婆婆压得死死的。所以,别看她这门婚事看着风光,其实哪如你的婚事实惠,婆婆是个不爱管事的,待谁都温善宽和的,她对大媳妇爱得跟闺女似的,她大媳妇逢人就夸。她在外边也不时夸她大媳妇。听娘的,这世上的姻缘,不仅要看丈夫,还得看婆婆。”
大长公主的凶名确实远播长安,时人无不耳闻过,时芳华也自然是听过的。可就算听过大长公主凶名,时芳年依旧不忿:“我不管,我可看不得将来她站到我头上去,还不得让她挤兑死啊!”
时芳年要是个温软的,时芳华说不定就算了。偏时芳年从来就不是团面儿,一直是嘴皮子溜,舌毒牙利。时芳华这么些年,虽大体占上风,却是因为有她娘撑腰。就这样,时芳华也没占着什么便宜,还经常要被时芳年一张嘴气个半死。
“你管她这么多,成婚后过得舒坦才是正经的,她以后未必有空挤兑你,光应付她那婆婆就够她愁好几辈子的。”时夫人虽一直苛刻着继女,但也一样。在大面上不会有差。所以时夫人断不会在这时候出什么夭蛾子,更何况在这之前。饮宴上就有人拿这事挤兑过她,时夫人更不想给人落下话柄。自然不愿意出任何意外。
“就不嘛,娘,我一定要比她好嘛。”时芳华就是想比时芳年强而已,别的倒没别的,至于什么攀高踩低,在时芳年被赐婚晏修棠之前,她一点想法都没有,说到底也不过只是被父母娇宠得太过了一些,并不算多恶毒或多阴狠。
看着女儿,时夫人头疼极了,也是,谁能料想到那扔在角落里搭也没人多搭的继女竟能有这道。她还想再拖两年,借着姻缘的事拿捏继女,却没想她这不动,有的是人要代她动:“这事倒也稀罕,你父亲一个六品官,怎么也搭不上那些个贵人,怎么偏你姐姐就能得宫里青眼。”
这事时夫人不知道,时芳华却隐约听说过:“我听大伯父家里的丫头说过,似乎那日永宁长公主来过家里,一同来的还有堂姐和顾侍郎的夫人沈氏女。”
沈氏女,這一个字简直就是时夫人的噩梦,时幸余的原配正室恰是沈家女,不过却是偏得不能再偏,没落得不能再没落的沈家女。那时候时幸余刚中进士,看起来颇是风光,沈家女里最不起眼的,也选的是当时最热手的夫婿人选,只是没人料想得到时幸余所有的气运都在中进士后消失不见了。
那沈家女在世时,是时幸余最好的时候,时幸余恰认为是原配的逝世才让他触了霉头,是以才不太爱搭理原配的独留下的女儿。不过,沈家女的强大,时夫人仍旧能体会得到,就是时幸余这么不待见,初成婚的时候却总会拿时夫人和沈家女比。
“沈观潮的独女?”时夫人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是。”
“这就难怪,听闻永嘉大长公主与宣和公家,都十分待见她,甚至愿把婚事托给她。她又恰与你堂姐交好,人也约是你堂姐荐的,恰就入了她的眼,这倒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再一仔细思量,顾汝中娶的林怀章是沈端言的表妹,晏修棠娶的时芳年也一样是沈端言的表妹。
沈端言这是在笼络人吧,再延展开一下,事实上是沈观潮及顾凛川在笼络人吧。本来这事上还能作点文章,但旨意已经下达,加上时间太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