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沈端言一直认为,身边的很多人都是十分平和愉悦的,纵使不平和愉悦至少也满抱希望活着。所以她对一些事情很是不能理解,比如沈观潮为什么要让王氏这个女人停留在他的人生里,明明王氏是他所最不欣赏,甚至可以说最大类的类型。
从沈观潮怎样教导儿女就知道,他的人生美学是怎样的,要博学,要多才,要愉悦,要灿烂。不必多么谦虚,那多半时候是虚伪以及自卑,也不必让所有人喜欢,因为用生命愉悦别人的人,自己未必多快乐。甚至不博学多才也不要紧,活得像一束阳光既可,如同原主,在死的时候都灿若骄阳,虽然因为太灿烂,太骄阳似火而过早把小命给燃烧尽。
所以,沈端言怎么也无法理解,沈观潮留王氏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
不过,文人的心思,本来就难猜,文豪和一代大家的心思就更是难猜了,顾凛川和沈端言加一起都猜不透的。
“难道是真爱?”沈端言自言自语完,浑身一颤满身都是鸡皮疙瘩,觉得沈观潮不至于这么重口味。
“清早你嘀咕什么。”顾凛川可想不到,大清早起来,沈端言还在想昨天说的事,不过也确实是这事太有违常理,更不像是沈观潮的作风。
要真是心软,怎么可能到今天这位置,要真是心善,只怕坟头上的草都得有人高了。
“没什么,没什么,你早点上衙门当差去,我找爹聊聊去。话说你当差,我爹也有职务,怎么你这么忙,我爹就这么闲呢?”典型的拿钱不干事,成天在家悠闲自在得很。
“监察院主官能有多少事,好比谢尚书。要办什么事一句话即可,谢尚书只负责与陛下奏对,与内阁打交道。监察院就更省事了,只需向陛下奏对既可。忙的都是上上下下这些当差的。”顾凛川倒一点不羡慕,与天子奏对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也就沈观潮能做到从容如常,谢师严等其他大员哪个不得揣着小心,今上是位强势的天子,臣下自然得小心揣着才成。
所以,顾凛川一点也不急着在此时此刻就往上爬,当然,也是有梦境辅助,否则此时他正应该是寻觅棵大树为日后乘凉做准备中。
果然是上面动动嘴。下边跑断腿,这话古今中外,甚至换个位面都适用呐:“中午别回来吃饭啊,我到爹那蹭饭吃去,新来的厨子做菜味道相当不错。你要是嫌外边饭菜不新鲜干净,也可以过去尝尝。”
毒草君是个吃货嘛,虽然对和沈观潮一块吃饭不怎么情愿,但为了吃,吃货是可以放弃很多原则的。所以,毒草君只略一想,就点头答应:“别搁太多糖。吃太多甜的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岳父大人这年岁,更应当注意着些。”
待顾凛川去衙门上差后,沈端言就抱着小红坐上马车往隔壁园子里去,和娘家只一街之隔可真是省心呐。事实上院墙都有捱着的,只是正门隔着一条街罢了。穿过街道从正门进,沈观潮正在练剑,可不是什么花架子,是真正能杀人的招儿。
“大清早来,没什么好事吧。”便宜闺女什么脾性。沈观潮如今早已摸清,能让她不睡懒觉,清早跑来,准是有什么事让她耐不住,而能让她耐不住的基本都没什么好事。
抱着小红给沈观潮瞧,沈端言也不答,只催着沈观潮先去洗漱更衣。没多会,沈观潮就换了衣裳出来,先伸手冲小红,小红特欢快地乍着小手伸向沈观潮。要说小红跟谁亲,第一跟就是她爹,第二轮不上沈端言,是沈观潮,第三也都轮不到她,第三是经常温温柔柔来看她,让她所有痛痛都飞掉的黄女医,到第四还不是她,第四是经常给她拿许多香香甜甜好吃的黄茶,幸好她这当妈的没掉出前五。
抱着小红,沈观潮逗好一番,才慢慢悠悠地抬头瞅便宜闺女:“说,再不说,今儿就不听你说了。”
“别,我说还不行。”父女俩说话,通常都把下人安排到院墙外边去,主要还是因为沈端言在刚开始和沈观潮谈话的时候经常语出惊人,为其他人的心脏着想,还是自家说说话就行。
“行,那就说吧。”沈观潮左看右看,都觉得外孙女十分可亲,至少比便宜闺女要可亲得多。
沈端言跟沈观潮谈话谈惯了,再加上她对见惯的人通常说话都不怎么留嘴,自然直来直往地把事说一遍,沈观潮的表情端是十分精彩,万分好看:“我就有些好奇罢了,您……您不说别的行,至少得让我知道您为什么留王氏吧。要知道,您闺女,没少让她下的绊子给绊着。”
“我不能时时刻刻关照着她身边的一草一木,自然还是要让她经些事。至于为什么留她,若要解答你这个问题,就得把所有事都说一遍,你今儿是来揭我疮疤的吧。”沈观潮说是疮疤,脸上还真带着一丝往日伤痕带来的悲切,虽很少,虽话得不怎么认真,但那悲切是真实存在,且十分深刻的。
不过……应该不是为王氏,毕竟王氏不符合沈氏美学嘛。而且王氏一直在他身边,如果真是为王氏,那就不该有悲切之色:“咳,您看,有句话说得好,高兴的事告诉别人,就多个人陪你一起高兴,不好的事告诉别人,就有个人为你分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