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家之主镇国公松了口,跪在一边的秦大爷赶紧给二弟使眼色道:“既然父亲大人已经说了不动用家法,二弟还不快些谢过父亲。”若是谢过了,想必今日这一关也就彻底过去了。
其实秦大爷心里明亮得很,自己父亲这么大动肝火地想要动家法,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想要好好教训教训二弟,但更多的是做给张氏看的。也就是说,更多的是做给张家人看的。
镇国公府,家法中有一条,但凡秦家子孙,娶妻娶贤,男儿四十无后方得纳妾。祖上数代人都严格遵守着家法中的这一条,偏偏到了秦二爷这里死活给破了,当年不但非得吵着嚷着要娶云氏,此番竟然还将秦家子孙弄得流落在外。
这简直是叫整个京城的人看笑话!
再说那张家,这老二媳妇张氏可是张阁老的孙女,张阁老虽然已经致仕,但是他的子孙还当朝为官,影响力一直都在。
所以,考虑到各方面因素,镇国公才来了这么一出。
秦二爷虽然打小便有些混,但也是个聪明的,此番也知道是自己父亲退了一步了,便也俯身磕头道:“孩儿谢父亲不罚,孩儿这就去,这就到列祖列宗跟前跪着去。”一边说着话,一边又伤感地落了泪来,抬眸看了姚善宝一眼,见这个女儿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也哭得跟小花猫似的,他只觉得心痛,一个没忍住,又一把将姚善宝拉进怀里,“我儿,你在那农家定是吃了不少苦,那农家人杂活多,你看你都晒得这般黑了。也不知是哪家黑心肝的,竟叫我儿吃苦,等我找到,必然要他们好看。”
姚善宝固然觉得秦二爷对自己好,不过倒也觉得他此番话可能过了些,就算那姚家待姚善宝再怎么不好,可好歹也是帮他秦家养女儿这么多年了不是,不管怎么说,也该是谢而不是罚的。
虽说那姚何氏跟二姐姚莲宝待她不甚好,不过,姚老爹跟大姐君宝待自己还是好的,若自己此番不立即表明态度的话,以秦二爷的能力,给姚家找点苦头吃还是有的。再说了,就算她跟之前的姚家有什么不愉快,凭她姚善宝自己的能力就能解决,不必借用旁人之力。
这样一想,姚善宝便道:“爹,农家长大的孩子都那样,难免不下地干活的。虽然辛苦一些,但好在姚家也没饿着我,还是将我养活了这十多年。再说了,我若是活的真不好的话,也就不会拜师学得医术了。总之,女儿如今已经回来了,爹爹不必担心。”
“真的吗?”秦二爷将姚善宝放开,伸出一双素白漂亮的手来,抬手轻轻碰了碰姚善宝的脸,吸了下鼻子说,“好好好,你说得对,你回来了便是好的。往后你缺什么都只管跟父亲开口,父亲一定满足于你。”
姚善宝很是认真地点头:“女儿知道了。”然后转过身去,朝着镇国公跟惠安公主的方向,规规矩矩地磕了头。
惠安公主拍手笑着道:“好了好了,这下总算好了。老爷,今儿怎么说也算是开心的日子,再说老二也知道错了,你便就别放在心上。”又道,“这丫头原在民间也是有个名字,不过,既然认回了秦家,自然得跟着兄长们再另取一个。你们这一辈名字从个木字,老爷,你说叫个什么名字的好?”
镇国公此番气已经消了一半,正端端坐在上座上,他喝了口茶,听得惠安公主说要取名,这才垂眸又望着跪在地上的姚善宝。
方才没有仔细瞧,现在认真打量一番,倒觉得这丫头气质不错。不但没有农家姑娘那般的村土气,反倒还挺落落大方的,至少遇着今天这样的事情,她没有吓得躲在一边。
想了想,镇国公便道:“既从木字,便取个榕字吧。”
“秦榕?”秦二爷见父亲大人连名字都赐了,想必是认了这个孙女,秦二爷此番倒是真开心,面含笑容地给镇国公磕头道,“多谢父亲大人给榕姐儿赐名,多谢父亲大人。”
旁边云姨娘也默默垂泪磕头,连磕数个,嘴里也一直说着:“多谢老爷。”
姚善宝却是微微有些怔住了,秦榕秦榕,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名字也是叫秦榕的。
姚善宝正有些发呆,跪在身边的一个华衣小少年便用手肘拐了拐她,笑睇着姚善宝说:“阿姐,祖父给你取了名字了,你可得谢过祖父大人的。你瞧,父亲跟姨娘都谢了,你在想什么呢?”
姚善宝细细打量了这个少年,少年眉目清俊,穿着一身素色镶银边的衣裳,眉眼间皆是笑意。他方才叫自己阿姐,姚善宝便也冲他笑了一下,然后俯身给镇国公跟惠安公主磕头谢恩。
镇国公起身道:“天色不早了,老二去祠堂跪着,其他人便退了吧,有什么事情,明儿一早再说。”
惠安公主对着姚善宝道:“今儿榕姐儿是第一天回家,我瞧你的这些衣裳都旧了,看着也不多大保暖,老大媳妇,这事你便张罗张罗去。”
秦大夫人万氏听了婆婆的话,自然笑着应了下来,只道:“榕姐儿既是被认了下来,往后吃穿用度一切都随其他几个哥儿姐儿,老太太只管放心。”万氏如今当着家,家里的一切事务都是她在管,她也瞧得清形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