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深赤脚走在山间泥泞的小路上,山路又滑又不好走,张君深一脚深一脚浅,虽然身子歪来歪去的,但步子倒是挺稳。姚善宝趴在大傻子背上,双手紧紧拽住他的双肩,好闻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她浅浅吸了一口,然后脸红了。
“君深,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我又不是没有腿。”姚善宝视线落在大傻子赤着的那双脚上,他的脚陷在乌黑的淤泥中,已经跟淤泥成了一种颜色,她内心深处有些疼,“你的脚……君深,快放我下来。”
“不放。”大傻子想都没想,很快便拒绝了,而且语气十分肯定,他微微侧转过头来,一双如深秋寒潭般漆黑幽深的眼睛紧紧盯着姚善宝看,较真的模样十分可爱单纯,“你看你,我只是一会儿没在你身边,你就摔下山崖了,缺了我可怎么办哦。所以,善宝要乖乖的,乖乖听君深的话。”说完兜着姚善宝屁股的双手更紧了些,很是得意的样子,为了证明自己很厉害,他加快了脚下步子,一双脚溅得淤泥乱飞,他身上已经脏得不能看了。
“你慢点!”姚善宝见大傻子跟孩子似的,心里暖暖的,轻轻锤了他一拳道,“真是的,多大的人了,慢点跑。”
大傻子才不管呢,哼唧哼唧道:“也不知道吃的什么,竟然这般沉。哎呀,君深都快背不动善宝了。”
姚善宝一下子气得笑了出来,毫不客气一掌劈在大傻子肩膀上,嗔道:“嫌我沉你还背着我,你不是自己找虐么!张君深,我不想理你了,你快些放我下来!”一边说一边已是扭动着身子,挣扎着要从他背上下来自己走路。
“好了……是君深错了,善宝乖,就再原谅我一次。”他手很不老实地拍了拍她的屁股,以旧很得意,嘴巴朝一方努了努,“你瞧那边,好似有一户人家。善宝,我们去瞧瞧看,我饿了。”
此时,肚子君很配合地叫了一大声。
姚善宝摸了摸大傻子脑袋,望着他特有的小眼神儿,她咧嘴笑道:“好啊,君深饿了,呆会儿善宝做饭给君深吃。”
整个山腰处只有这么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有三间屋子,外面是一间用石块砌得高高的院子。院子里面晒着各种野兽的皮,中间一张躺椅上,斜斜睡着一位约摸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你们是谁?”年轻男子听得动静,立即爬坐起来,一双鹰眸警惕地看着对面一男一女,“看你们的穿着,该是南梁人,南梁人来这里做什么?”
张君深有些局促,但还是一直将姚善宝护在身后,说道:“我跟我媳妇想讨口饭吃,你们放心,我会去打猎,我媳妇会做饭。”他说完后有些心虚地望了姚善宝一眼,见姚善宝没说他什么,他腰杆挺得直直的。
“阿奴法,你在跟谁说话?”屋子里传来一把温柔好听的女声,没片刻的功夫,女声的主人已经走了出来,站在姚善宝跟大傻子跟前,她脸上微微诧异,指着陌生男女问那个叫阿奴法的男子,“这两位是谁?”
叫阿奴法的似乎很疼爱自己妻子,转头深情地望着妻子,眸光里情意绵绵道:“他们说是附近的村民,迷路了,来我们家讨口饭吃。没事的,外面风大,你屋子里歇着去吧。”
姚善宝望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异族女子,奉上甜甜笑容道:“美丽的姑娘,一瞧您就觉得您是个心善的人,我们不但迷路了,而且现在还饿得很,不知道,是否可以赏口饭吃?”见眼前这对异族夫妻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着她,姚善宝立即摆手道,“我们不会白吃的,我们可以自己去山上打些野味回来。只是路走得太多,有些累着了。”
异族女子倒是个心善的,听了姚善宝的话,她立即笑着欢迎道:“你们进来吧,我们刚好在烧饭,如果不嫌弃,就一起吃一点。”
“秋莎,不用管他们!哼,南梁的人,没一个好人!我现在就杀了你们,替我父兄报仇!”说着,阿奴法便掏出腰间弯刀,想用刀杀了这两个南梁人,却被他妻子制止住了。
秋莎表情有些痛苦,她哀求地看着自己丈夫,摇头道:“阿奴法,不要。我相信,他们跟我们一样,只是战争的受害者。还有,如果阿妹还活着的话,应该跟这位姑娘差不多大。你不要杀了他们,将刀放下。”
“秋莎,你就是心太善!”阿奴法恨恨道,“中原的人,一贯狡猾,他们最善伪装!如果不是因着他们的野心,阿妹就不会死,我们南翎国的百姓,也不会死!而我们,也不会被逼得躲入这深山之中!说到底,这都是梁狗的错!”
“梁人也有好人的,阿奴法,你听我说。”秋莎一脸哀求,她细瘦的手还按在丈夫那柄弯刀上,继续劝道,“就像我们南翎国一样,也有好人坏人之分,我们的国王是好人,可是我们的巫师却是坏人。阿奴法,请相信我,这位妹妹一定是个好人,请相信我。”
阿奴法到底还是听自己妻子的话,他渐渐松了手,那把弯刀跌落在了地上。
四周有片刻的寂静,忽然屋子里传来男孩的哭声,哭声将阿奴法跟他的妻子都召唤进来屋子。
外面,姚善宝跟张君深对望一眼,都有些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