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儿还需几日方能回返?”脉脉无声中,点滴烛泪已在烛身上纹饰出属于有情人的花好月圆,两相对视良久,赫连瑞才记起尚有诸多事宜需要即刻便开始着手安排,既然云清苒已决意不再闪躲,那么朝堂之上的风波与争斗自然是无可避免,只是无论是过往还是未来,自己都决计不会云逊任何人伤害苒儿,是了,还有他们唯一的爱子,云安宸。
云清苒毫不讶异赫连瑞已经知晓安宸的存在,毕竟以莫逸清的脾性,自然是早早的便将一切解释清楚,稍稍在心底计算了一瞬,微微摇头浅笑道:“月古城路途遥远,岂能几日间来回,若是宸儿已然回返,怕是还需等上半月才是”。
莫逸清既已离去,父皇守候在此处的暗卫自然是一早便将消息传回月古城,此刻宸儿应该已在回程途中,半月的路程,也好,这半月中还有好些事情须得悉数解决,“也好,宫中诸事还未备妥,半月之期足够内务府置办好迎接你们母子回宫的礼仪,苒儿,你与宸儿这些年的委屈,回宫之后我会一一弥补”,身而为父,数十年间却不知在这皇城之中还有他的子嗣默默的长成,回想起昔年期盼这份血脉延续的心情,到得如今也未曾褪色半分,心中愧疚之情愈深,恨不能立时昭告天下令他们母子荣耀回宫。
“皇上,清苒与宸儿此番回宫,只是一心期盼天伦永聚,实在无心高位,回宫之事一切从简便可,若因清苒母子回宫而仪仗奢华耗费万千,清苒宁愿长居此地,永不入宫”,云清苒听得赫连瑞欢喜过甚不由的蹙起柳眉严词婉拒,赫连瑞细细的瞧着眼前这张生动的娇颜不由的心下暗笑,这份无上的殊荣,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已是欢欣难耐,此生所见的女子怕是也只有云清苒一人于皇恩圣宠竟是如避蛇蝎的神态。
经年久别重逢,赫连瑞并不愿云清苒心中有一丝不快,自然不会选在此时违逆她的心意,只是蓦地想起她方才的尊称,面上一紧,亦是蹙眉沉声道:“宫规虽然森严,苒儿却并不与后宫嫔妃相同,日后只需一如往日即可”。赫连瑞深知以云清苒耿直不阿的性子自是不会刻意谄媚逢迎,如今这般恪守称呼上的礼节不过是不愿他日后在后宫中为难,只是他又如何舍得让宫规磨灭了云清苒的本性,那样清贵的品性才是这些年令他魂梦长牵的珍贵。
云清苒翩然起身敛起衣袖剪下欲坠的烛花,这才轻声叹道:“古人皆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只是禁锢人心的并非只是那几尺宫墙,君臣帝妃之间无可僭越的礼制或许才是冷漠的伊始,皇上心意如旧,苒儿自然心存感激,只不过日后若想在宫中安稳度日,这些规矩仪礼还是早早开始熟悉才好”。
赫连瑞怎会不知晓,东尹开国至今也唯有太上皇元安君一人真正实现了帝后间鸾凤和鸣情深意更重,便是赫连瑞自己与柳氏青芷的情分上也多半出自于愧疚而勉强维持的相敬如宾之象罢了。只是宫规如何总也不能违逆帝王的心意,且宫中的妃嫔如何能与云清苒相提并论,赫连瑞尚要摇头劝说,却听得外间依稀传来悠长苍凉的更鼓声,云清苒眸光微闪,勉强笑道:“现下已是二更,皇上还是早些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