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梁慕寒,说是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梁慕寒……
这三个字从身后传来,贺笠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他皱起眉头,心中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派人来杀他的一定是安家的人,可没有想到,竟然是梁慕寒。梁慕寒……是那个衲岩县县令梁秋荣的三儿子吧?为什么会是他……
“你们……”贺笠靖一边艰难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一边问道,“难道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么……你们杀了我,却出不了这个武明郡城,别说得银子了,到头来不是都要死在这里么?”
刀疤脸的男人闻言有些不耐烦的说,“这个梁慕寒虽然也是官家的儿子,但是他与凤泉岭里的山贼草寇有不少交情,朝阳寨大当家的与他情同手足,就连围了这里的那个昌洪凯也跟他有书信往来。我们进来全是昌洪凯安排的,至于要出去,我们有的是接应,不需要你来为我们担心。”
贺笠靖站在那里,身子摇摇晃晃,他闭上双眼苦笑一声,心想原来连一个四处逃难的小子都比他贺笠靖算计的深远,也难怪他今天要命丧于此了。
想来,自己杀了那梁慕寒一家人,使得他孤苦伶仃,他的状况与眼下自己的情况又有多少分别呢?只不过他还有复仇的机会,而自己却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了。实际上,自己在有机会的时候根本没有选择复仇,反而选择了向仇人屈服,选择了祈求仇人留下自己一条性命。如果当初梁慕寒也向自己这样祈求,自己难道会放他一条生路么?
真是愚蠢,贺笠靖在心中暗暗骂自己,实在是愚蠢透顶。
软弱换来的结局就是如此。
也罢。
贺笠靖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看看四周,回身摸摸那口黑漆棺材,喃喃道,“蕊萍啊,父亲这就来陪你,我们父女二人……一起上路吧……”
说罢,他脸上浮起笑容,身子一晃,跌倒在棺材旁边。
就算是现在不死在这些人的手里,一会儿安龙义派来的人也会取走他的性命。与其让安龙义再胜自己一筹,倒不如死在梁慕寒派来的人手中,一来能还清自己一桩罪孽,二来……也让那个有本事报仇的人报仇吧……
贺笠靖靠着黑漆棺材闭上了双眼,耳边有人念叨一句,然后冷风吹起,一股鲜血喷溅起来。
贺笠靖的身子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压在黑漆棺材下的白布上浸透了鲜血。刀疤脸的男人蹲下身仔细看看,检查之后他才重新站起身来,抬起脚用鞋底蹭了一下手中滴血的大刀,冲着身后那些亡命之徒一歪头,众人鱼贯而出。
刀疤脸的男人走在最后,他重新将房门关好,带这众人离开了这座院子。
武明郡的暴丨乱一直在持续,城中百姓很快知道了有人冲进了郡太守府将郡太守贺笠靖杀死了,他们盼望着这个时候能够有人出面来解决他们被围困住的事情,谁都不知道这场骚乱什么时候能够结束,谁也不知道他们时候才能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而这个时候,武明郡外面,同样不得安宁。战火燃了不知道多久,十万精锐之中的一部分被夹在两头的敌人之间,很快就被吞噬掉了。剩下来的两方人马虽然将战事缓和下来,但实际上依然处于对立的状态。朝廷派来的兵马将大营扎在最外一层,而他们的中军帐中,一群穿戴着盔甲的将士们正吵的面红耳赤。
大将军府迟大将军看着那几个拼命反对自己的老将,心中起了杀意,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军卒前来,将一封信交到了他的手中。迟大将军看了这封信之后,额角顿时有汗水流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