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如何了?”韩淸元问道。
他显然是熬了一夜,滴水未沾,眼窝都是青色,声音也涩哑难听,一脸的焦急疲倦。
他还能出声,但隔着一道墙,屋里躺在产床上的任少容却仅仅只能闻到一些低低的有气无力的呻吟声,有婆子在一边焦急地鼓励说话,也无济于事。
任少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子,听不到旁人的说话声,甚至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心里头明白的很。什么都明白——
她明白自己必须努力用劲儿不然她和她的孩子都会死在这里,她也明白自己必须要努力撑最过来然后幸福地生活下去让她的母亲欣慰安心,她明白她必须要好好活下去证明自己曾经的选择没有错……
但她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不可能做到的,任少容想。
“容儿!”
清和郡主冲进来,却见任少容如白纸一般地躺在被鲜血染红的褥子上,胎儿未出泄却已经平榻下来,隐约可见有孝子的形状,再见任少容眼神涣散,已然到了油灯枯竭之时,顿时心中一痛,却是如同厉鬼一般呵斥任少容道:“我不准你死!”
“你还要替你那未来得及出生的弟弟妹妹尽孝!”
她神色冰冷骇人,冲到床边将任少容口中无意识含着的参片一把丢开,塞入了一个绿色的珠状物,而后冲着任少容几个巴掌甩出去,厉声道:“我不准你死!”
“你给听着!”
“我不准你死在这里!”
任少容本来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身体飘在人上空,对清和郡主说的“对不起”。只是她并不能听到……但在那绿色珠子被清和郡主硬生生塞进她口中拍进她喉咙之后,任少容突然觉得有一股拉力又将自己的灵魂拉回的体内……
消失的疼痛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大力拍打着她的身体,任少容发出一声凄惨的痛呼。
“好,太好了!”
接生的婆子顿时来了激情,忙对着有气力喊叫的任少容道:“夫人有了劲儿,一定会没事的!来,再用力!”
孩子的情况已经不得而知。但若是在保不住大人的命。照清和郡主眼下情形,只怕会当场杀了她们!
清和郡主更是冷历,双目如同刀子一样鄙视着任少容。道:“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你若是敢这么没用,我饶不了你!”
“给我用力!”
清和郡主的低吼声让任少容只觉得全身血液一阵轰鸣,情不自禁地就深深吸一口气猛的用力!
“好!”
“生下来了!”
任少容听到这一句,想要对着清和郡主笑一下。却流出了眼泪,闭上眼。放心地昏死过去了。
孩子生下来,最大的难关就过去了。
清和郡主浑身气势一泄,扶着床边茶几站着喘息,很快回应过来似乎并未听到新生儿的啼哭声。心中一阵咯噔,忙对那提着孩子拍打脚心的婆子厉声道:“抱过来给我!”
新生儿一脸青紫,显然情况很不好。
清和郡主深吸一口气。道:“撬开他的嘴!”
两个婆子想起清和郡主之前给任少容塞的那种东西,当即不敢怠慢。也顾不上比其他的,硬是将孝子的口叩了开来。
清和郡主果然再次给他塞了个什么东西没让婆子看见,而后道:“竖起来拍背!”
婆子会意,照做起来。
也不知道拍打了多久,那拍打的婆子心都沉到谷底去了,终于听到了“哇”的一声啼哭。如同仙音。
清和郡主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坐在了被鲜血浸红的床面上,却依旧冷静地道:“去给孩子擦洗!然后将这些收拾一下,让大夫进来给大人孩子诊诊。若是出了任何猜错,就别怪我残暴!”
“是,是。”婆子连忙答应不跌。
外面韩淸元显然也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一边高声问着话,一边想要闯进产房里来。立即就有人劝阻,不让他进。
清和郡主冷冷地坐在那儿,谁也不敢将孝子抱出去给韩淸元看。甚至都不敢开口告诉韩淸元是少爷还是千金。
韩淸元叫嚷了几下,终于意识到什么,颓然地倚在门边,沉默地看着一个个不属于南顺侯府的婆子丫鬟如水般进来,很快占满了这个正院,开始有条不紊各司其事。
她们路过的韩淸元身边的时候,会对他沉默行礼,但绝不会多表示一分。
直到有一个面容威严的嬷嬷过来,却是告诉他说:
“从未听说哪家正院会允许妾室居住,哪怕是偏房厢房也不行。嬷嬷已经命人将其送离正院。如今夫人产后昏迷,如何安置妾室,还望侯爷做主。”
那嬷嬷不过是过来一声她将妾室赶离了正院。至于那妾室接下来要住哪儿,她丝毫不会关心。禀告完毕,她便行礼,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韩淸元身边,忙活别的去了。
很快有御医过来诊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