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孟如嫣离开之后,宋景轩开口问道。
“从前徐清黎久病难医,大夫断言说她活不到成年……”花袭人点了点那几层玉盒,道:“就是因为,在她院子里的一颗梨树根下,埋了这么个黑石头。”
将那块东西打磨成玉佩,再赏人……
“皇宫,果然不是好女子能进的地方。”花袭人不禁叹息。
曾经的徐清黎是多么善良纯真之人。这才过去多久,就能轻易地赏出这么一个玉佩了。而且能哄了孟如嫣贴身戴着,想必是花费了不少眼泪唇舌的。
“这么厉害?”
宋景轩见花袭人神色有异,便安慰她道:“人心本来善变,更何况是在那个地方。你也无需多想。”
花袭人点点头,将这抹感慨抛开了。
一道宫墙,便是两个世界。
……
宋景轩和花袭人足足花费了八年,才算是几乎走遍了整个大梁的国土。而他们所到之处,驻足停留之时,无不留下了宽阔平整的水泥路面,和一座座充盈着朗朗读书声的蒙学学校。
当然,还添了一个孩子。
承启六年,全公子和花小雅满三周岁,在花袭人满十九岁之时,她同宋景轩又要了个一个孩子,是个男孩,起名叫做宋明满,小名儿叫做满公子。如今已经满了两岁。
满公子生在路上,性子格外活泼好动。
与全公子不一样,他只打能走路,双脚落了地,就没个停下来的时候。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这么好动,身上自然养不出肥膘,比哥哥要瘦多了,十分精神。
承启十一年的夏天,这一家五口,终于回转京城。
安平郡王府的老郡王病倒,时日无多了。
他活了七十多多。也无忧荒唐了七十多年。倒下之后闭眼之前,总算想起了自己的儿孙辈,躺在床上发了话。让所有的儿孙重孙辈都到他床前,让他认认脸。
“认认脸”这三个字是他的原话。
一点儿也没错。
即便不是如宋景轩和花袭人拖着儿女远行不归的,这位奇葩一辈子的老郡王识得亲儿子,勉强认识几个孙子……到了孙女儿这里。只怕就是觉得面熟,知道是孙女。却不一定能叫上名字。至于外孙辈,不夸张地说,走在街上撞见,他肯定不认识。
到了重孙辈。宋景铮也已经成亲生子,八九年内他已经有了两个嫡女一个嫡子和一个庶女,人口不算少。不过是家宴时候瞧两眼;而嫁出去的孙女也各个都有了许多小辈……嫁出去的孙女泼出去的水,别指望他能记得谁生了几个孩子又长了什么样儿。
如此做长辈的。翻遍整个大梁,定然也只有他一人。
这么个人,临终之时发话说要“认认脸”,虽然所有人都难免在心底嘀咕,但也红着眼睛照做了,让一众大大小小的孩子不是在他床头转悠一圈。
只差宋景轩和花袭人这一家五口。
安平郡王府依旧是密密的浓荫。浓荫之中,众鸟轻啼,知了不歇,越发地显得这府邸的静谧来。他们未曾写信告知具体的归期,直到几辆外表不起眼的马车驶到了郡王府门口,宋景轩当头从马车中出来,才被府门当值的门卫认了出来,一边有人欢喜来迎,一边有人飞快地往内宅报信。
“二哥,二嫂!”宋景瑞当先迎了出来,欢喜笑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时隔八九年,当年的小胖子已经甩去了一身肥肉,长成了一个十分英武的青年。出乎所有人预料,他在十五岁的时候,突然开口说要从军当兵,也硬是熬过来了,还成了一个小队的小队长。
为此,二夫人刘氏还颇为不高兴。
从军有什么意思。
没仗打,就是训练受苦,根本就捞不到功劳。捞不到功劳,这想要升官就很难,只能一点一点地熬资历。
若是真碰上有仗打吧,这刀箭无眼,万一伤到了怎么办?年轻人不懂事一腔热血的,浑不知当父母长辈的是多么担惊受怕!二夫人不止一次地想,若真到了要宋景瑞上战场的那一日,她说什么也不准他去!
“祖父如何?”宋景轩点点头,开口询问道。
“祖父精神还不错。”宋景瑞道:“早上用饭的时候,还开口断言说你们今天就到了呢!我们本没当真,没想到真是你们回来了!”
“是么。”
这人到临终,总会有一些玄妙的本事。
宋景轩没有多言,示意几个孩子过来简单地认了人,就朝着府内走去了。
三个孩子,全公子个头最高,已经到了花袭人的腰肢那里,小脸严肃,走路一本正经,目不斜视;花小雅也还算是老实:才从马车上下来,她有些没精神;至于最小的满公子,一路地就生龙活虎,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看什么都稀奇新鲜。若非有花袭人紧紧拉着又警告他不许乱走,这会儿他肯定要撒开脚丫子跑开了。
没走多远,就见车氏迈着急急的碎步过来,一眼看到宋景轩,红着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