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略显诧异,却只当是宋景轩客气,没多说什么。
又闷声咳嗽几声之后,他再一次净了手,凝神起了银针。
花袭人只觉犹如火焚一般。
她的头脑中心神之中,全都是疯狂肆虐的大火。火舌带着放肆的狂笑,铺天盖地地将她裹了起来,不能逃走不能离开,只能在绝望之中被灼烧被焚毁,痛苦地死去,一遍又一遍。
每一株花草生命的死去,就如同她自己经历了一次死亡,精神力同时跟着消散一分,直至无比衰弱,如同在火焰蒸腾下的一滴寒露,随时都要被蒸发殆尽。
一次次的焚烧死活之苦,让她的意识涣散,无知无觉。
终于,脑海之中的大火熄灭,她的精神和能力不再崩溃,陷入了深沉的休眠之中。
于此同时,京城。
一个小小的、燃烧着熊熊火焰的身影从满园大火中走出来。他所到之处,所有的火焰都争先恐后地投入他的身体之中,又在他的体表外若隐若现,吐露着火舌。
不多时,场地再无一丝火焰,只剩下他四尺来高的矮小人形上正翻滚燃烧的熊熊大火。有人们嘈杂而来,他双臂一张而后用力一收,盘绕在他体表的火焰像是被吸附了一般,露出冷焰冷酷的稚嫩面容。
只见他身上衣裳已经被烧的破破烂烂,只勉强蔽体;头发被烧掉了枯卷了大半。显露出来的脖子上脸上,清晰可见一些难看的烧伤同黑灰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凄惨难看。
只有那一双眼睛。仿佛暗藏着小火苗,在暗夜之中闪着光。
他向见到动静拿着盆捅赶过来的人群处看了一眼,眼睑低垂,掩饰住眼中那明亮的光芒,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中的黑暗之中走了进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次日一早,顺天府收到报案。前来查看。
“这家店的东家是谁?人呢?”来的是一个身着深绿官袍的八品小官。他领着几位衙役背着手顺着燃烧坍塌的墙根走了一会儿,又在那被烧掉绝大部分已经一片焦黑的园子中走了几步。诧异地道:“火是怎么灭掉的?”
从墙边和靠前的园子里的废墟看,这火起的绝对凶猛剧烈,小不了。而地面上和四周残存的刺鼻难闻的味儿,像是很少见的火油残留。显然是有人故意纵火。
火油烧起来了,水是根本灭不了。
像昨夜这火势,任这里有什么也都将被烧成白地,并波及四邻……但眼下诡异的是,园子里那二层木质小楼居然还完好无损地在那里,连小楼周围的花草也没死透——虽然是半死不活的。
柳成志向这位年近花白的八品小官塞了一锭银子后,才开口道:“回大人,在下是这里的掌柜,东家去了外地。不在京城,尚不知这家中发生如此让人痛心又丧心病狂之祸。劳烦大人仔细查看,定要将那纵火凶手抓捕归案。不然。这天子脚下,怕要人人自危,睡不安寝了。”
“也多亏这园子中平日无人居住,不然这……”柳成志面容十分沉痛,一时难言。
“年纪轻轻,就当上掌柜。想来是很不错的。”那八品官抚着自己花白稀疏的胡子,不满意地道:“既如此。小掌柜怎能如此说话?说什么人人自危,是在威逼本官吗?本官瞧着,这不过是场不知怎么失手烧起来的小火,只不过是毁了些花花草草,不说人员伤亡,就是连房屋财产都没有大损失……值得你口中所言那般严重?”
柳成志当即神色一变。
四周围着的群众神色也哗然起来。
虽然不知这场大火是怎么灭的,但昨晚那冲天的火光可是人人都瞧见了。那火光,仿佛是要将天给烧一个窟窿似的,怎么也不会是一场小火!就算是没看到那火光的,就是瞧着这被烧的断裂坍塌的围墙,就该知道火势到底如何!
这个官员,分明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柳成志正要再说,那官员抬手一按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彷如教导般地说道:“小掌柜啊,你看看这场火才毁了这点儿东西,要本官怎么能重视起来?顺天府一天不知要处理多少案件纠纷,本宫和属下们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掌柜多体谅我们,也多体谅体谅自己,替你家东家想一些。”
此时,他将柳成志之前塞给他的银子从袖子中取出来,拍在柳成志手中,语重心长地道:“说实话……有这打点官府衙役的银子,都能将你东家这园子重新修缮一新了。小掌柜说是不是?”
“就这么着吧!”那官员冲着柳成志一挥手,对衙役们道:“回去干活了干活了,赶着有命案要破呢。”
他挺胸昂首,迈着八字步,背着手就离开了。
他走得是那么的自然而安心理得,围观的百姓们居然一时恍惚,就纷纷给他和衙役们让开了道路。直到人走远了,人群们才又重新哗然起来。
有指责这个官员老油条故作糊涂不肯作为的,有觉得他虽然不作为但却说得有道理而辩驳的,也有那昨日亲眼看到火光之人情不自禁地嘀咕:那样的大火,到底是怎么扑灭的?
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