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抛尸时。
城外五十里,有一处乱坟岗,月色惨淡,昏暗的光线透过那些枯枝败叶投下凌乱可怖的阴影,坟地之中一片是死寂。然而下一刻,乌云闭月,将仅存的光线卷入厚厚的云层之中。
没有了光,那些斑驳的影子自然也消失了,然而江篱的心并没有因此得到半点儿轻松。
一路摸索着过来的江篱僵在原地,她打了个寒噤,接着搓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才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荧光石,朝那片坟地里照了过去,这一看之下,鬼影重重,便更觉恐怖,江篱顿时两腿生根,动弹不得。
要不,就打道回府?
只是想到师父那凶狠的模样,江篱就觉得一阵头痛。罢了罢了,随便挑一具新鲜的尸体好了。堂堂控尸门弟子,还怕坟地尸体,这不是笑话么?江篱给自己打了气,又抿了口烧刀子壮胆,这才硬着头皮往前走,没走几步,被什么东西一绊,恰在此时耳边吹过一阵阴风,江篱大惊之下重心不稳,霎时就扑倒在地,手中荧光石也飞出一丈远。
她摸索着想要爬起来,心道刚刚怎么摔得不痛,是她的护体神功又精进了么?只是起身之时,手又按到了个软乎乎的东西,江篱说到底也是魔道中人,此时屏息凝神,亦能从漆黑之中瞧出点儿事物轮廓来。
她压到的,是个人。准确来说,是具新鲜出炉鲜嫩可口的肉身。
啊呸,想什么呢?江篱猛地跳起,瞬间蹿了半丈远。恰在此时,月亮破云而出,撒下遍地清辉,就着这皎皎月光,江篱看清了那尸体的样貌。
那是具男尸。
那男尸身着牙白长袍,玄纹云袖,腰间束着玉带,皎皎月光之下,那面庞便更显得清俊,即便此时已毫无生气,亦让人觉得此人一身贵气。只可惜,再贵也是死了。
江篱先前怕尸体,现在撞见这么一具美得不似凡人的尸身,顿觉得是天降鸿福,撞了大运,莫非是老天爷弥补她被门中上下欺压之苦?想到这里,江篱双手合什,神神叨叨的念了几句,接着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了过去。
不是她有恋尸癖,而是天天见着师兄师弟们身后跟着的活尸,除了不会说话劈材担水样样能干,她自然还是十分肖想的。
她伸手摸了摸尚有温度的小脸蛋,又轻轻地拂过他的剑眉,最后视线便落在了他的唇上。
半晌之后,江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头痒痒的,却实在没好意思啃一口。
得,还是先拖回去炼化了再说。
就这样,控尸门第十代不成器弟子江篱,终于在入门十年之后,扛回了第一具尸体。门中弟子奔走相告,她那掌门师傅大手一挥,手中正在剔牙的鱼骨签往外一扔,大声道:“贺!”
因此,又是三天流水席,结果吃得门派存货见了底,不得不商讨生存大事。
由此可见,这控尸门到底是个多么神奇的魔修门派了。当然,这也是江篱作为一个穿越者,能够在这生存并且还最终融入其中的原因。
人死如灯灭,控尸门的秘术,就是给这盏灭了的灯安一个假冒灯芯。
江篱虽从前没有操作过,但方法早已烂记于心,之前也用蛇虫鼠蚁的尸体试验过,此时施展起来倒是得心应手。她先是将自身魔气注入尸身之内防腐,接着便将血滴入尸身眉心,最后便用师门咒术炼化,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尸身方成低等活尸。
她的第一次作品,又碰上了这么个美人,自然是尽心尽力,等到尸成之时,天空还生了异象,朗朗晴空突然劈下一道惊雷,吓得控尸门掌门以为是雷劫突至,惊慌失措钻了桌底。
等到江篱洋洋得意地牵着新鲜出炉的活尸招摇出现的时候,众人才道:“原来是鲜花插了牛粪,天都看不下去。”
当然,江篱就是那坨牛粪。她是魂穿,这身子虽也是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但脸上有块碗大的疤,偏偏师父用了一系列修真界美容偏方亦不能去除,灵丹妙药也吃了不少亦没有丝毫变化,只能认命。
江篱一直觉得她这张脸是讨不到好相公的,控尸门的同龄师兄弟们也俱都不是什么能够透过外表看内涵的高雅人士,只看他们的那些侍女活尸就知道了,因此,她就决定把这活尸当相公来养,还取了个名字叫江笆,篱笆墙外也有春天嘛是吧。
这控尸门虽是魔道,修的更是操控尸体这等骇人听闻的妖术,然而门中弟子世世代代都比较脱线,现任掌门更是尤其出众,用现代语言来形容,这就是一群二货加一群吃货。
因此这控尸门就是魔道奇葩一样的存在,像江篱这样的要到凡人乱坟岗里刨尸体的不少,稍微好点儿的,也是去义庄偷尸,当然,能够等到那些杀人夺宝的修士将宝物抢走之后,出去拣尸体的,就算是控尸门最为牛逼的人物了。
这种牛逼人物的杰出代表,就是江篱的大师兄——江云歌。
江云歌的那具活尸最为厉害,据说身前是名门正派的修道之人,修为很是不凡。那活尸被大师兄取名扁担,扁担分担了控尸门大量的杂务,劈材担水种田养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