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逍一边听一边摇头,叹气道:“她说话虽然从来不中听,但只怕这一次说的却没错,官府和那些地痞未必没有勾连,暮云,你注意着这事儿,我不管他们怎么扯皮,这案子定要给我重判几个,不然那些地痞都要无法无天了。”
暮云道:“是,奴才明白。依奴才看,有爷亲自下的命令,那官府就算想徇私,也要掂量掂量。那些地痞对咱们侯府不敬,那就是对宫里娘娘不敬,对娘娘不敬,岂不就是对皇上不敬?”
陆云逍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这该是朝云出的主意,怎么如今你这么个老实头,也这样不厚道了?”
暮云笑道:“爷明察,可不就是朝云说的么,是奴才临走时他教的。奴才想,对那些地痞无赖,还和他们讲什么道理是非?他们何曾与别人讲过道理?所以奴才就用了这说辞。那位知府大人当时脸上的神情真是精彩,奴才都不好意思看了。不过,有这么些罪过压着,想来他也不敢把这案子轻轻放下。”
陆云逍冷哼一声道:“就算不轻轻放下又如何?那些地痞无赖即便能收敛的一时,还能收敛一世?待我们回京后,他们必定又要出来惹事。罢了,我如今也没精力去过多的关注着他们,等将来吧,将来再好好收拾那群祸害。”
暮云心中一跳,忍不住便往朝云看去,心想爷这话有点意思,将来?爷回京后,再下江南不知得什么时候呢,就是来了,也不知道是领了什么差事,哪里有时间去管那些地痞无赖?除非是来江南当官儿,不然的话,管不到那些人头上。十几二十天的时间也不够收拾那些家伙的,何况又不是只有舟山有这样的人,哪个城里没有?
朝云心里也疑惑,见暮云看过来。微微摇了摇头,有心想听主子再多说两句,不料陆云逍却又转了话题,对他们道:“我去洗个澡,你们往她房里去看一看,若睡了便罢,没睡的话,就说我等一下要过去一趟。”
暮云呐呐道:“爷,这不好吧?夜深了,大奶奶那里。是不是也得避一避嫌疑?”
陆云逍淡然道:“别的女人也就罢了,我看她却不是很把这些放在心上的模样。更何况爷我是有正事儿,宋太医这一天也不知如何了,那些医案也不知道查的怎么样,避嫌疑?别说这会儿顾不上。就是顾得上又如何?别忘了从前我和她可是夫妻。”
朝云心想爷,您还知道那是从前啊。因犹豫了一下,方小声道:“大奶奶的性情,爷不是不知道,万一爷过去了,倒让她冷嘲热讽的,这不值得。”
陆云逍顿了顿。他是可以不理会什么避嫌不避嫌的,但是夏清语如果真拿这事儿来羞他,他也的确是无话可说。他可以忍受别的,却决不能忍受这些冷嘲热讽,更不可能忍受来自那个女人的冷嘲热讽。因犹豫了一下,方淡淡道:“那就先去问问。听听她怎么说,如果她不愿意,我就不过去了。她从出了府后,我觉着性子和从前大不一样,虽然这几次见面也不肯向我低头。却不是一味的胡搅蛮缠不讲理。”
朝云和暮云倒是认同这一点,听陆云逍这么说,朝云便出门了,打算去探探夏清语的态度。这里陆云逍简单洗了个澡,换了家居的轻软长衫走出来,正好看见朝云回来,笑着禀报道:“大奶奶还没睡,听说爷要过去,没说什么,只说宵夜没爷的份儿。”
陆云逍唇角微微翘起,冷哼道:“她也不想想,她住在这里,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我给她开的方便之门?却说宵夜没我的份儿,笑话,谁用她提供宵夜了?我想吃,难道不会去厨房要?”
朝云心想:爷啊,您这话说的诛心,您又不是为了照顾大奶奶才接人家来钦差行辕住,您让人家住在这里是为了给宋太医治病,这会儿倒说的好像您施了多大恩惠似得。
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因暮云留在屋里看家,朝云就陪着陆云逍来到夏清语住的院子,一进门,就见她趴在桌上,那里有三支牛油蜡烛烧着,白蔻白薇正在旁边服侍,见他来了,连忙行礼。
夏清语站起身,眼睛有些发红,头发和衣衫也不是特别整齐,显见得这一天真是十分忙碌。此时她活动了下脖子,然后看着陆云逍道:“你这一天去了哪里?好意思把这么一大堆案卷堆过来,再说这怎么分辨啊?就拿腹泻来说,有可能只是普通腹泻,也有可能就是瘟疫,不实际查探下,不去调查有没有传染性,哪里能分辨的出来?我用尽了全力,也不过是排查出了几十个而已,现在还有几十个疑似病例呢。”
陆云逍道:“我抽空去看了下杭州卫,那是关系到抗击海匪的要事,本来早就想去看看,一直不得空,好容易今天你在这里,除了瘟疫之事,也没有别的事可做,我昨天帮你排查了那么些,剩下的却是无能为力了,因就趁着这点空儿去走了一趟。你能排查几十个,已经很不错,剩下那些,也只能叫当地官府继续留意,我觉着这一次的事做到这个程度,算是功德圆满了,应该不会有瘟疫出现,就算有,大概也只是很小的范围,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控制的大瘟疫。”
夏清语点头道:“你这话说的没错儿,地方官府但凡每次赈灾都能如此尽心尽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