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雨已经基本上停了,只有零星的雨丝飘落,夏清语走出房门,正是清晨时分,抬头一看,只见庭院中微有绿意,台阶下几丛芍药已经抽出了几片叶子,院门旁一棵老杏树上出现了零星的几个花苞,她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嗯,这季节不错,是个好兆头。”
大门边站着两个婆子,此时目瞪口呆,如同两只眼睛凸出的大金鱼,死死盯着主仆三人,嘴巴微张,好像是要说话的样子,但事实上却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夏清语昂首挺胸走到她们面前,见她们伸手拦了一下,她便诧异道:“干什么?你们世子爷已经把我休了,要我天亮之前出门,你们不是负责监督,怕我们赖在这里不走的吗?现在我们要走了,怎么还拦着呢?”
两个婆子不说话,夏清语却像是想起什么似得,一拍额头道:“明白了,你们这是要检查对吧?怕我卷了你们府里的东西走?这真是可笑,我……”
她本想说我至于吗我?不过转念又一想,凄凄惨惨戚戚的被休了,以从前那位女主人的性格,不寻死的话,这活儿还真不够她干的。
于是她干脆利落的将大包袱解下来放在地上,挥手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检查就检查吧,这都是我当年带来的嫁妆,你们要是不了解,可以找了解的人来检查,动作快点儿,我们赶时间。”
“奶奶,当年的陪嫁是有单子的,应该还在库房里收着。”
白薇弱弱说了一句,夏清语眼睛一亮:“是吗?那还等什么?快,快去拿来,对照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没带的。喂喂喂,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儿?怎么不动啊?合着我这半天在演独角戏?”
夏清语一句话似乎是提醒了两个婆子,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就听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快,快找大夫来,老太太不好了……”
两个婆子面上不约而同的变了颜色,也不管面前夏清语主仆三人了,撒腿就往外跑。这里夏清语看了白薇和白蔻一眼,考虑到两个丫头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也就不再旁敲侧击,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老太太是谁?”
白蔻白薇差点儿没仰倒,白蔻连忙道:“奶奶,老太太就是爷的祖母,是您的祖婆婆。奇怪,老太太身体一向很好,今天这怎么忽然就不好了?”
白薇看了一眼东北方,大概那里是老太太的院落所在,因叹了口气道:“如今奶奶在府里,人人都不待见,只有老太太对您还好,却不料临出府时,竟然生了这样的事,竟是连拜别她老人家也不能。”
“这样啊,那赶紧去看看啊。”
俗语说,医者父母心,何况这老太太听起来还是个不错的人,因此夏清语二话不说,将那大包袱背在背上,就跟着两个婆子向东北方向的大院子跑过去。
白蔻白薇愣了一下,也是连忙跟了上去。
侯府太夫人的院子里,此时已经是乱成一团。
这会儿正是清晨,府里的太太奶奶们以及几个育有子女的姨娘都在余老太君的面前,老太太喜欢热闹,所以有时候一旦高兴了,就连原本没资格在她面前侍奉的姬妾们也能过来。
正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就在之前不久,这宽阔房中都是欢声笑语,哪里有人会想到不远之处的另一个院子里,却有一个原本身份清贵的女子即将成为弃妇呢?
不过此时这个弃妇显然一点儿也没有身为弃妇的自觉,背着大包袱随着人流进了院子,就听几个下人正在那里哭着议论,说是老太太高兴,留媳妇们在她屋里用饭,因为今早饭桌上有一道从未吃过的新奇菜肴,谁知吃了几口饭,本来还好端端的老太君便猛然身子一歪,呼哧呼哧的喘不上气来了。
一院子的仆人全都是面色惶惶,有的已经在小声议论着是不是这府里出了什么恶鬼。而夏清语一听便明白了:老太太这大概是急性喉头水肿,原因很有可能是过敏引起的,而罪魁祸首,想来便是那盘新奇菜肴了。
于是便卸下背上包袱,对白蔻白薇道:“你们俩在这里看着,我进去看看……”不等说完,就听屋里猛然传来一阵哭叫声,她忙打开包袱,把一些衣服布料单子扒拉开去,拿起夹在其中的一个小银盒子便往房门跑去。
虽然乱了套,到底是侯府人家,这会儿门前还站着两个丫头,看见夏清语跑过来,便忙迎上前,知道这位奶奶昨儿使坏让甄姨娘流了产,今天爷恐怕不会轻饶了她,这时候跑来,定是要求老太太给她做主的,这不是添乱吗?
因这样想着,两个丫头就不约而同伸手拦住了夏清语,却见这位奶奶举起手中银盒子,一脸正气地大叫道:“我是来救人的,让开让开。”
救人的?
两个丫头忍不住就愣了下,但随即想起这位奶奶可是太医的女儿,如今大夫不知什么时候能过来,屋里夫人们已经乱成一团,或许,可以试一下?就当做病急乱投医了嘛。
两个丫头这样想着,便打开帘子,眼睁睁看着夏清语脚步匆匆冲了进去。
“老太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