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内幽远深长,一眼无尽,内殿摆着三尊石铸尊者,道眉仙骨,惊为真人。
迎面拂来一阵清风,王江只感觉身轻气爽。
不时有几个善男信女,在大门进进出出。
“明日不宜远行,须防小人!”
一身披黄色道袍,扎髻束发老者,神情肃穆,食指轻点案上灵签,起落有度,正在为案前男子解签。
一丝神识,老者已然感察,转头朝门外望去。
王江正依门细听,双眼亦落在对方身上。
“起!迎我!”
王江意念催动,想在凡人面前大显神威,正设想明日此时,一群道人尾随其后,前呼后拥,将其奉为掌教。
那坐在木凳上的老者,微微皱眉,朝王江招手,道:“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只在倾刻间,王江如被绳索捆扎,身不由己,脚不听唤。
一步、两步、三步、王江硬生生停下自己迈出的步伐,抬着左脚,悬在空中,汗滴如雨。
“小娃子,有如此道力,不错不错!只是心思不对!要知邪念虽小却可长成万恶巨魔,恩义虽微亦能成登仙大道!你一心想占道观为己有!有了小小道力便妄图横行世间!若不是念你一心至孝,你今日道命终已!”
老者字字如雷,轰得王江两眼金星直冒,定在那里,如泥塑木雕一般。
傍人走过,见王江只迈一脚,停在院中,皆用古怪眼神邈视。
几个中年妇女,拜过观里供着的三尊石像,正欲返行,不经意间见到王江如此模样,叫道:“王老师!您!?”
王江心中尴尬万分,知是学生父母!
便听到老者又言:“你意欲做此道观掌教,便让你做掌教就是了!世人以为此道观掌教失踪十几年,其实一直仍在观中,便是我了,只是换了一具躯壳而已!”
王江在这位老者面前犹如透明玻璃,根本无法逃离那老者如炬之目光,不论身体意识还是思想,都无法逃过这老者轻轻一鄙。
“扑通。”
王江在老者面前跪了下去。王江看到周围的玄黄之气在老者身上穿梭往来,仿佛老者的躯壳是个空空如也的虚无飘渺。在老者的一呼一吸之间,体内肺部激荡出如梵音般的震动,王江的双膝立时发软,不由自主的伏唯在地。
这是一种法道的尊严,不容任何生灵亵渎。
老者微微屈身,站立而起,挪开身后的凳子。
凳子与地面摩擦,发出钢钢的峥嵘。少了老者躯体的镇压,一股“势”拔地而起,似乎是被压抑太久,猛然间如释重负,从大地之下探出头来,呼吸一口玄黄,心满意足的又沉了回去。
伏唯在地的王江吊着眼睛将这一只绿影模样的地下生灵看得清清楚楚。
老者走到王江面前,说道:“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跪母,岂可跪一陌生之人,如我!”话音未尽,已探出一手,欲将王江扶起。王江的意念较之千分之一尚且不及,仅凭着心中“原能”维持着潜意识“我这是被迫下跪的!”但是,当老者说出这一句,王江心中的潜意识立时消散,身心归一的伏唯在地,再无半丝抵抗,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佩服,不再是被对方道力伽持所至。
已将王江扶起的老者,拍拍王江身上的尘埃,转头对刚刚从地下冒出偷吸玄黄之气的生灵骂道:“畜牲,还不将玄黄吐出来!”
一支修长且毛茸茸的猁爪握着一小团凝成拳头大小的晶莹剔透的簧色气团从地底下探了出来,乖乖的放在地面上,又迅速的缩了回去。此生灵名叫八耳迷猁。
那黄色气团,不再是先前被这地下生灵吸收之时的淡簧色气态,可以四处流动。此时已经团团聚在一起凝而不散,正以可见之速度慢慢缩小,直至形如黄豆,竟然体实形具,流动着一股异香。
老道人收起心念,王江如释重负,猛的吸了一口这道观中的清新之气,眼睛却停留在面前的老者身上。这老者,道骨仙风,飘然出尘,一举手一投足间,竟引得周身一米之内的气息鼓动,奏出天籁之音。
天音靡靡,王江只感觉耳目口舌鼻皆顿时如耳,五韵皆听!
在妖星降临之际,王江与萧何子、王良分道扬镳时,萧何子曾扔给王江一小册子,是萧何子的修道笔记。笔记中记载:“若遇到正道之君,便会有五韵皆听的玄妙际遇!”
王江心中激动,万没想到自己竟能遇见神州大地上道统修真第一人,那个吃下徐福赐给的一整颗仙丹的小徒弟,赤真道人!
“我知你,你是徐福的弟子,赤真道人!”
“喽?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认识我赤真!”
赤真道人,便是徐福的那个不起眼的弟子。徐福用他试药,赤真因祸得福,修得“不灭真魂”,可以任意换躯。凡人认人,只认躯壳,不识魂魄。自赤真道人,参透生死,魂离真身后,便四海为家,以逝世之人尸为体,不断换躯,萧洒于尘世间。即便是修真得道之人也没有几人能够认出赤真。
赤真在